黑色防火袋如同烫红的烙铁悬在审讯室半空。赵警官的手停顿了一瞬,白手套被冷汗浸出深色水印。沈屿的目光从苏晚身上剥落,指腹压在冰冷的塑胶袋封口处泛起青白。
“解锁秘钥后缀是沈从海的住院病历登记号。”沈屿的声音像冰面下湍急的暗流,“三分钟后,所有视频镜像将通过无痕代理服务器强制推送至警局督察总长的内网邮箱。”他指尖微微下压,防火袋表层发出细微的“嗞啦”声,“现在移交证据,你们还能拿到完整的罪证链条……而不是一堆被代码污染的数据碎片。”
赤裸的威胁裹着法律的糖衣。时间如同淬毒的秒针,滴滴答答刺入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赵警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立刻准备离线主机!切断内网!给他解开!”手铐应声弹开,在冷光灯下划出惨白的光弧。防火袋被迅速封存进防篡改密码箱。
苏晚的身体却在束缚椅深处绷紧如濒死的弓。胸口的鲜血混着胃酸的腥气在口腔弥漫,但更浓烈的是焚心蚀骨的剧痛——母亲碎裂的警牌残骸在福慧养老院火堆里灼烧的画面几乎将视网膜灼穿!二十年!父亲瘫痪!房子被夺!母亲被“车祸”!徐太太的血!沈屿父亲的骨灰!……这一切血淋淋的绞索在颅骨内疯狂绞合成一团——指向那个巨大的黑洞!福慧!还有它背后盘踞的终极阴影!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被彻底崩断了!不是理智!是二十年筑起的、包裹在绝望和麻木下的堤坝!洪水混杂着岩浆冲垮了所有屏障!她猛地仰起头,被缚的腰肢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向上弓起!
“啊——!!!”
一声裹挟着血腥气的凄厉嘶吼撕裂了审讯室的死寂!如同困兽撞破最后樊笼的绝叫!这尖叫不是脆弱,是深埋二十年刻入骨髓的恨意终于撕裂喉管!
束缚带在她疯狂的挣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头狠狠向右肩侧一甩!动作幅度之大撕裂了颈侧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散乱的湿发如同被劲风扫开,露出左侧耳根后方那块常年被长发遮掩的皮肤——一道极其清晰的、如同被滚油烫过的十字星状旧疤痕!(父亲瘫痪那晚,滚烫的药壶泼在七岁孩子肩颈处留下的终身烙印)
更疯狂的是她的右手!不顾手腕束缚扣件深陷皮肉的剧痛,强行带着巨大的力道狠狠砸向束缚椅扶手下方!那个被锁死的、用于固定脚铐底座的螺栓区域!
嘭!咔嚓!
手铐锁链在剧烈的冲击下发出金属断裂般的呻吟!缠绕层层纱布的右掌狠狠砸在粗糙的钢铁支架上!鲜血瞬间从绷带深处狂涌而出!同时!一块比纽扣还微小坚硬的暗色金属碎片!被她掌心巨大的冲击力死死压进伤口深处!从肉里挤出!带着混了血污的暗金铜绿色金属细末爆溅而出!
“法医!快!”赵警官脸色骤变,扑向还在疯狂挣扎自毁的苏晚!
“都别碰她!”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切断所有动作!沈屿不知何时已站在苏晚身侧一步外!他脸色异常苍白,眼睛死死钉在苏晚撕裂伤□□出的那团微小金属碎屑,以及染满鲜血仍在砸击铁架的右手上!那眼神不像看猎物,更像某种被活活剖开核心的震动?!
他左手指尖精准捏住喷溅在束缚椅扶手上的一小撮暗金色粉末!“铜锌合金氧化层……和警徽基材一致!”他声音紧绷如钢丝,带着一种几乎无法压抑的……惊怒?!
“她肩胛骨下角有旧疤痕!”沈屿猛地蹲下身!不顾一切地伸手死死按住了苏晚那条还在不断砸向铁架的、已经被血染透的右臂!力道之大几乎捏碎她的骨头!他动作快过思考!带着一种仿佛要撕裂自己胸膛的本能——右手死死压住她痉挛般砸下的拳头!手掌完全包裹住她鲜血淋漓的拳头和扶手下方那还在渗血的螺栓!
“呃——!”苏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剧痛让她全身瞬间绷直!
血!苏晚染透了厚厚纱布的右掌鲜血!混合着螺栓上沾染的污黑工业润滑油!再加上沈屿强行盖上去的掌心污渍!瞬间在冰冷的钢架表面——混合成一片黏腻、漆黑、令人作呕的沼泽!
血!油!金属碎屑!在混乱的搏斗中疯狂交融!
嗡——!
光谱仪突然爆发出异常刺耳的嗡鸣!红光疯狂闪烁!“报告!紧急报错!二号证物(缝合针头)检测到……金属基漆异物干扰源!”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疑!
血泊之中!那枚来自母亲警号残片的暗色金属碎片边缘!不知何时沾上了沈屿袖口滑落的——一星点极其微小的……透明硅脂防锈润滑膏?! (只有精密枪械保养使用的高温阻燃硅脂会呈现这种性状)两样物品如同化学催化剂般在混血油污中疯狂反应!瞬间爆出刺眼的蓝光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