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家里人都这么客气?”
白雨眠一时无言,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他父母面前如此疏离,“我会注意。”又在心里惊讶他入戏速度之快。
穿过两边对称的石拱门,步入鹅卵石石道,周围茂林修竹,疏影横斜,是仿宋园林风格。
又和她以为的豪门风格有些出入。
百转千回,抬头看见了建筑大门。
身边人没扣门,直接伸手解了锁。
行径间,他右手搭上来拍了拍自己勾着她的胳膊,轻声道:“放松点,我爸妈又不吃人。”
白雨眠没说话,看着他勉强努嘴一笑。
正在厨房和客厅流连的阿姨看见边晟牵着着陌生女人进门,忙走到薛晴身边,“太太,小边总回来了。”
为了区分边科和边晟,家里的阿姨称呼他都加个小字。
“一个人?”薛晴盖上茶杯,问道。
阿姨笑眯眯地,伸出手比了个“耶”,“两个!”
薛晴登时放下杯具,瞥一眼左边的婆婆和侄孙,又瞅一眼前边和公公下棋的边科,最终自己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这一路她走得又疑又喜。前段时间她打电话给儿子询问进度,对方直接说结婚了。她以为边晟胡说,没想到今天还真领了个姑娘回来。
家里面积太大,等薛晴走到玄关时,夫妻二人才刚换好拖鞋。
白雨眠抬头,就看见一个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正笑眼看着自己这边。她猜测这是边晟母亲,又觉得女人过于年轻,不好兀自开口。
“妈。”
听见身边男人开了口,她确定了对方身份。
“妈妈好。”白雨眠莞尔,温温柔柔问了好。
“欸,乖乖你好。”薛晴眼睛弯成月牙,快步走过来拉起白雨眠胳膊,带着她往里边走。
边晟跟在两个女人后面,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后脑勺。
走廊两边都是落地窗,穿过时可以看见室外的竹林和色彩缤纷的无名小花,室内堆放了一些轻松的健身器材。
穿过广场大小的走廊,来到客厅。
沙发周围五六个人齐齐抬头,眼神聚焦在薛晴身边的女人身上。
白雨眠被盯得不自在,也不知道眼前这些男女老少姓甚名谁,只能把求助的眼神移向身边和她稍微亲近的婆婆身上。
“婶奶奶,这是谁呀?”
正在贺瑾梅怀里看连环画的小豌豆奶声奶气地张口发问。
薛晴顺势介绍道,“小豌豆,这位呀。是你堂伯的老婆,你要叫伯母的。”
“哦,”小豌豆也不管这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穿绿色裙子的漂亮阿姨道:“伯母你好,我是小豌豆!”
白雨眠被小男孩毫不拘束的大方可爱萌到,不自觉夹了起来,“小豌豆,你好。”
小豌豆脑子呼呼运转,“伯母,你嗓子不舒服吗?”
客厅里的大人笑作一团,白雨眠脸色倏地涨红,此刻只想找个地洞跳进去!
脑子里闪过各种没事的没事的,面上也尽力维持着和蔼的笑容,腰部突然被一只大手揽上,男人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
“小豌豆,待会儿把你揍成小扁豆。”边晟手指着奶奶怀里的小屁孩,口头威胁道。
他虽然是笑着,但在小孩心里他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太凶了,太凶了。小豌豆霎时就瘪了嘴,啪啪嗒嗒哭起来。
“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计较?”贺瑾梅抖抖腿,哄着她怀里的小孙子,“小豌豆不哭,你堂伯逗你呢。”说完又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年轻女人,“乖乖过来坐,咱们坐着聊。”
白雨眠反应了一下,她口中的“乖乖”应该是自己。心里有点异样,从进门到现在,她已经被叫两次乖乖了。他们家都这么称呼小辈吗?
不过如此亲热的称呼也让她悬着的心松下来一点,至少目前看来,他家的人还算好相处。
厨房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个奶瓶,笑嘻嘻看着白雨眠,“小孩乱说话,别往心里去。”
白雨眠摇头,弯眼笑笑,“不会的。”
贺瑾梅和白雨眠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身位,她也不敢冒然坐太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围,男女老少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流连打量。边晟起身,走到白雨眠左手边坐下,填补了那部分空出来的楚河汉界。
贺瑾梅伸腿踢了边晟小腿肚一脚,“起开,你坐这儿挡着我看孙媳妇儿了。”
薛晴闻言也朝边晟使眼色,“你能不能不要捣乱?”
“我起开也行,你们眼神也收着点,别把人给我吓跑了。”他语气懒懒的,护着人。
白雨眠脸色再次慢慢充红,为他这样不正经说话护她的时刻。即使知道是在演戏,但心跳还是漏了那么一拍。仿佛此刻她真的是他妻子,而他们真的是在见家长。
“好好好,不盯着你的人看。”薛晴满口答应,把他往边上扯,“去和你爷你爹下棋去。”
男人起身,迈步前把手搭上她肩胛,大拇指在锁骨处摩挲着,“有事叫我。”
“嗯,你去吧。”白雨眠抬眼,尽量平静地和他对视。
男人同样自下而上看着她,恢复平常的神态,不喜不怒,这样的对视却直击心灵深处,好似能把她看穿。
薛晴走到白雨眠右手边坐下,手拉过白雨眠戴着戒指的手欣赏,“乖乖你的手细细长长的,就适合这些首饰。”接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白雨眠面前,“你看,妈妈的手就有点粗了,戴着也没你这么好看。”
白雨眠认真看起薛晴的手来,皮肤细腻白皙,也不多肉,只是骨节比较大,看起来要比她的略宽一点。薛晴手上戴着不止一个戒指,还戴有晶莹的玉镯,目测价值不菲。
没等她开口说些客套话,斜前方观战棋局的男人扭头,“别理她,她跟你炫耀首饰呢。”
“你小子别以为你结婚了就神气歪歪的,你堂哥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小豌豆了。”薛晴不给他好颜色。
边晟收起笑脸,不说话了。
沙发这边,女士的话题一茬接一茬,没被他刚才的插话打乱。
简单问过白雨眠的家庭和工作,两位长辈没再在这上面深入,转头说起关于他们小家的事。
“你们两个趁着年轻,抓紧要个孩子。以后年纪大了再生,不好恢复的。”薛晴拉着白雨眠,给她建议道。
白雨眠笑得苦哈哈,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登门就被催生的。看看周围建筑,这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她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反催生宣言在这里宣告失效。
“我们刚结婚不久,关于孩子的事,还要再准备准备。”她只能这样应付着。
好在贺瑾梅没有同薛晴一起催生,反而劝着薛晴,“小晴你也不要太着急,给孩子们一点时间。”
薛晴笑笑,“妈,您有小豌豆带着不无聊,我一天闲着无聊呀。”
贺瑾梅嗔她一眼,笑道,“那你就去找个班上。”
薛晴面色尴尬,又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白雨眠默默听着两婆媳你一言我一语,大致把两人的脾性摸清楚。
奶奶贺瑾梅以前是律师,人看起来严肃古板,但说出来的话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幽默。
婆婆薛晴是富家女,从出生到结婚就没上过一天班,心态年轻,打扮时尚,但就是爱催婚催生。
她预料中的刻薄恶婆婆咄咄逼人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相反,一家人都很和善。看起来略为严肃的爷爷和公公,开口说起话来也透露着一股冷幽默。
她有点明白边晟时而揶揄调侃的基因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