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显示器播着财经新闻,主持人在播报今天的日期,星期天。
边晟搭在窗户的手收回来,问她,“你今天休息?”印象中她是没给自己安排休息日的。
“嗯,新招了收银,我和她周末轮休。”
边晟点头,不再接话,本就是随意挑起的话题。
来到一家连锁商场,除去一二层的童装,楼上全是各大奢牌门店。她此前除了陪叶微阑逛街,自己并不会特意来这种地方。
进入女士成衣区,边晟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准备去休息室坐下。
白雨眠把人叫住,“你需要告诉我你父母期待的,有关你妻子的着装风格。”
男人似乎诧异,眼神微动,而后低低笑着,“没有期待,你按自己喜好来。”
“哦,那行。”导购过来接待白雨眠,询问她想要的风格。
最后挑出三件裙装。
一条墨绿色收腰设计的,一条酒红色不及膝的,一条经典质感小黑裙。
她肤色白皙,这三条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都不会显得暗淡。只是她对他的父母没有任何了解,他说按自己风格来,她却不能真的全凭自己心意。
毕竟这是一次合作,轮到她上场时,她也该尽力表现自己的那一部分。
最终,她选择低调一些。筛掉了突出夺目的红裙黑裙,定下了那天墨绿色的。
店里的最后一条,正是她的尺码。保险起见,导购建议她即刻试装。
白雨眠拿上裙子,进了vip客人试衣间,拒绝了对方热情的进门服务。
裙子的收束设计不止体现在腰部,胸部同样如此。
拉上侧腰的隐秘链条,她感到一种向上的托举感。不过分紧密,但也不让人松弛,一寸不多地贴合她的身材曲线,让人不得不时刻保持良好的体态。
拉开试衣间的木门,走到灯光下,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边晟出去抽烟回来,恰好撞见她对着镜子凝神的片刻。
墨绿色的贴身长裙,衬得她原就白皙的肤色越发冰肌玉骨。绛红色的唇彩点缀,让她突出的五官更加立体。
带刺花梗上绽放的蔷薇,骄矜又倔强,他想到这样一种形容。
“就这件吧。”她对身旁的导购说道。
“好的,请您稍等。”
回程路上,边晟想到何屹的那几通八卦电话。
“我朋友来过御景湾?”他问。
“来给你送了个保温杯。”她答。
白雨眠没忍住笑。那天拿上纸盒放在玄关她一直没管,后来前前后后站在那处换鞋,才知道那是一个私人订制的商务保温杯。
她知道边晟年过三旬,但竟到了朋友都关心他身体,生日礼物挑选保温杯的时候吗?她一边觉得为时尚早,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好玩。
“你笑什么?”边晟看她一眼,问话的语气倒是不严肃。
白雨眠住了笑,故作正经,“我在想,我欠你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可以送点枸杞?”
“大可不必。”他眼睛仍注视前方,手上打着方向盘,“我还没到那年纪。”
怕她不信,他难得多了句嘴,“他们恶作剧,你能理解?”
白雨眠配合着点头,“理解的理解的。”
看她虚假的态度,边晟没再计较。
要去见边晟父母,白雨眠虽告诉自己这是合同里有写的,照做就行,然而还是会紧张。
下午要出门,她上了白天的班,告诉莎莎下午过来就行。
有客人点单时还好,她手脑并用,没时间瞎琢磨。一旦手上的工作做完,就开始在心里排练,要怎么应对他父母的问话。
上次他在自己父母面前的表现,因为她大多间不在场,并不清楚。但是一定是过了关的,因为赵兰英和白实易后来没再怀疑找茬。
现在压力给到她,她害怕自己把事情搞砸。
一整天心神不宁,电话响了好几道才听见。
她接起电话,“喂?”
他问,“睡着了?”
她拿下手机,看清楚来电人。再看一眼左上角时间,超过了约定时间五分钟。
白雨眠赶忙进休息室换上昨天买的裙子,又小心翼翼补涂了唇彩,拎上包出门。
“莎莎下午交给你了。”
“好勒,放心去吧!”
“不好意思,久等了。”白雨眠坐进副驾,顺了顺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
边晟侧头看她,几个月不见,她头发似乎长长了些。“没什么,出发吧。”
“嗯,好。”没什么意义的话,她仍然下意识接上。童年时候,没少因为沉默被批评。因此,不让别人的话落地,成了她小心翼翼遵守着的规则。
车越往目的地开她越紧张,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爸妈会不会很聪明,一眼看出我在撒谎?”
边晟安慰她,“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我追的你,其他交给我应付。”
“哦,好吧。”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次见自己父母也是如此,他说交给他,就真的能把事情解决。想到这里,白雨眠安心一点,努力让自己适应角色。
“待会我见到他们,直接叫爸妈吗?”没安静一会儿,又有了新的问题。
边晟反问她,“上次我见你父母怎么叫的?”
白雨眠回想了会儿,“你是跟着我喊的。”
“那不得了?”她也跟着他叫就行。
她觉得自己这些担心实在多余,不怪他语气里充斥着无奈。
“你后悔了吗?”她一紧张,话就不自觉多起来,那些防御机制被忘在九霄云外。
“后悔什么?”边晟被她问得莫名。
“后悔找我结婚。”白雨眠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我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紧张起来很容易自乱阵脚的。”
“看起来聪明?”他语调上扬,像是一句轻蔑的质问。说话时嘴角牵起,又有点调侃意味。
白雨眠听出他的揶揄和轻佻,为自己证明,“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参加奥数比赛,拿过二等奖。”
“这么厉害?”他表现得惊讶。
白雨眠不接话了。好吧,初中的奥数二等奖,和他那些履历比起来的确不值一提。
车辆步入清檀院,门外管家从亭子里出来推开黑漆铁门,拐入蜿蜒曲折的幽径。
白雨眠看着窗外一幕幕后退的景色,仿佛置身皇家园林,再次对他的身份有了直观的感受。
最终,他把车停在一处喷泉广场,过来拉开副驾门,手搭在车顶迎她下车。
白雨眠低头,一手捂着胸口,另只手搭上他放在自己身前的胳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