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苏彦清小声自语,心下暗笑这兄弟俩真是玲珑秀气。
“不过,这场火如大人所言,确实古怪。虽没见到方大人的——尸首,但从火场来看,燃烧严重之处远离书卷案牍,烧着的也都是一些布料而已。”
珠儿歪着脑袋道:“烧纸岂不是更快。”
见吴昭音若有所思,苏彦清继续道:“而且从着火范围和现场灰迹来看,并不足以将人烧死。除非——”苏彦清盯着吴昭音欲言又止,似乎在等一个回应。
吴昭音低沉道:“除非他是用那酒自焚的。”苏彦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珠儿绕着发梢疑惑地道:“可方大人为何要自杀呢?”
吴昭音蹙眉颔首,继而又抬眸道:“不如大人以大理寺的名义开棺验尸?”
“万万不可!”方夫人从灵堂走出,痛哭流涕道:“我家大人一生为人清正,不该是如此下场。如今尸骨已毁,若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今日便一头撞死。”说着就要往旁边的红木檐柱上撞,几人将她紧紧拉住。见方夫人如此,几人只好作罢,稍稍寒暄便出了方府。
一出方府,门口有两个捕快上前抱拳道:“大人,可是要去叫仵作?”
苏彦清叹了口气道:“再等等。”
“大人早就料到了?”吴昭音错愕抬眸道。
“没有?感觉而已。”
珠儿小声呢喃:“不让验尸可如何是好?”
“这是公门之事,你们无须费心了。”苏彦清的语气沉重而又笃定。
吴昭音望着眼前镇定自若的苏彦清,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安全感。
“那就多谢大人了。”吴昭音发自内心地施了施礼。
“武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客气?”苏彦清双手抱胸玩笑道:“莫非有何心虚之事?
吴昭音立马挺直了身子道:“当然没有。方大人是我旧亲,又为官廉明,我只是不愿他枉死。”
昭音正说着,一面蒙黄纱的女子拦住了几人的去路,怯怯道:“少卿大人,今日可把你好找。”说罢她取下面纱,才知是昨日聚仙阁的歌姬,她称有人找到手帕的线索。苏彦清立马吩咐捕快回大理寺找帮手,自己则赶往聚仙楼,吴昭音也跟了上去。
半盏茶后,几人已行至聚仙楼,一楼的旦角儿已经登场,戏台下几个琴师正一脸沉醉地吹弹。
苏彦清盯着其中一个拉胡琴的问道:“你是说,有人见过他用同样的帕子?”
“正是。他还说这帕子送过别人。”
“谁?”
“旁边那吹笛子的琴师,还有那个小花旦。”歌姬指了指台上道。
苏彦清对捕快命令道:“你们盯住他们,等演完这场就抓起来。”
“是。”说完捕快就隐到了暗处,天也刚好下起雨来。
苏彦清擦了额前的雨水道:“我要去楚芸儿的房间再看看,你们可愿与我同去?”
不待昭音回答,一旁的歌姬含羞道:“愿意。”随即主动走到前面带路,苏彦清看了一眼吴昭音,转身大步地跟了上去,吴昭音与珠儿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进了厢房,歌姬便点起了烛灯,悠悠道:“大人,我还记起一事。那日芸儿练的曲子里,有首是我从未听过的。不过我能依稀弹出几句。”
“哦?”苏彦清寻了一处坐下。
吴昭音好奇道:“姑娘能否弹一下。”
歌姬依着回忆,一边小声轻哼,一边断断续续的弹出两句,吴昭音听着听着灵光一闪,也坐在一旁抚起琴来。歌姬在一旁连连称道:“正是此首。”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微雨,烛光映在吴昭音素白的衣袍上,玉手芊芊,轻勾慢挑,低回婉转的乐音回荡在整个房间。苏彦清指尖轻叩桌几,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之色。吴昭音忽止琴声,抬眼正对上苏彦清漆黑的眸子,苏彦清连忙收回视线。
“这是岭南的曲子。”珠儿冷不丁道。
“哦?”苏彦清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吴昭音。
吴昭音无视其饶有兴致的眼神,自顾自道:“此乃岭南曲作《白鹭吟》,临安本地善奏者极少 。”
苏彦清状若无意地问道:“那武公子也是岭南人咯。”
话音刚落,一捕快疾步来报:“大人,人已经抓起来。带上来!”
两男一女跪在地上大喊冤枉。一捕快又呈上一只手帕,苏彦清将手帕展开看了看问:“除了你们,还有谁有这帕子?”
胡琴琴师哭丧着脸道:“只有我们这几个了。”
“楚芸儿死的当晚,你们在何处?”苏彦清冷脸问道。
“回大人,我们在唱戏,那晚前场戏的角儿摔了,咱们先上的,台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小花旦娇滴滴含泪道。
“那这帕子从何而来?”苏彦清望向胡琴琴师。
“我上次去如意坊修琴,老板送我的。”
苏彦清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抖了抖长袍道:“那就带他去如意坊。其余人放了。”转头又对吴昭音微微笑道:“今日多谢,武公子后会有期。”随后便转身离去,歌姬殷勤相送,吴昭音这次没有跟了上去。
须臾,珠儿喃喃问道:“小姐,苏大人能帮咱吗?”
“不知道呀。”
“如果,咱们也帮他个大忙呢?”
“怎么帮?”
“你看那!”珠儿笑着指着楼下行人中带着面具的巫师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