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们捉襟见肘之时,又在街头遇见了余晖。不过这次见他已经不再是可怜的小乞丐,而是一个捻须卜卦的算命先生。
“这位夫人,将此符置于枕下,每日少进谷食,定能逢凶化吉,百事顺遂。”余晖一手摸着假胡子,一手将符交到一体态丰盈的妇人手中,妇人喜不自胜,连忙交了银两,欢欢喜喜地走了。
吴昭音悠然地坐到摊前,余晖只顾着低头数钱,全然不知座前何人,应付道;“求学求子求平安,敢问——”蓦然抬首,稍显惊讶。“吴——公子?”
“想不到,你还骗到这来了。”吴昭音冷脸道。
“走,请二位吃酒去。”余晖说着便收拾起招牌。
“骗来的钱,我们可无福消受。”珠儿揶揄道。
“走,咱边走边说。”行至无人处,“你们不知,方才那妇人一顿要进八碗米饭,动辄欺辱婢女家奴。”
“所以你劝她少食,既可轻盈体态,又能耗她一些力气?”吴昭音眼眸微咪,双手抱胸道。
余晖嘿嘿陪笑道。
“你小子倒是饿不死自己。”
谈话间,三人来到一家酒馆。吴昭音捏了捏干瘪的钱袋,只点了几道素菜。余晖心想这二人肯定山穷水尽了,便要抢着掏钱,一边还主动解释着自己算卦从不收布衣百姓的钱。
推搡间,一贵妇人看上了吴昭音腰间的绣囊,想要买下来。珠儿自然知道这绣囊的意义,便急着替主谢绝,没想到吴昭音却满口答应。不过,要求是先付了定金,过后再取。结果妇人不仅付了定金,还给了赏钱。珠儿心想这下有路费了,喜眉笑眼地从小姐手上接过银数了起来。
吴昭音好奇为何会在此地见到余晖,余晖则声称自己想去临安考取仵作,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商议结伴前行。
为筹备住食所需的金银细软,吴昭开始每晚挑灯熬油地赶制新式绣品,路过集市时便拿出来贩卖一阵。如此一来,又过了半月,他们终于到了临安。
临安自古便是富庶之地,红墙绿瓦、商铺云集、人声鼎沸。勾栏里传来最新的词曲,花楼里依翠偎红,丝竹笑语之声不绝于耳。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点了几样特色小菜,准备为顺利抵京小酌一杯。
“小姐,咱晚上住哪呀?”珠儿倏地问道。
住哪呢?当然是吴家老宅。吴家在临安原有座宅子,阖府迁走后一直无人置买,便空了下来。吴昭音本打算将其作为落脚之处,但又顾忌余晖同行,正纠结如何开口之际,却听到旁桌有人议论起来。
“听说南街吴府旧宅昨夜又闹鬼啦?”
“可不是。昨儿晚上,一群官爷抓人抓到了吴府,进去不一会儿就纷纷落荒而逃,也没见躲进去那小子出来。
“据说还是个剑客呢,许是飞檐走壁从别处翻走了呢?”
“不可能,吴宅三面环水,这天寒地冻的,干嘛不从前面翻呢?”
“今早上我去旁边酒肆买酒,掌柜的说夜半都有鬼叫和打斗声。”
“这鬼啊指不定就是那吴老爷,专克那些狗官毛贼。”
“得了吧,人活着的时候都回天乏术,更何况不在了。”
吴昭音闻言,手中紧握的筷子几乎要被折断,珠儿担忧地小声唤她,她才回过神。
余晖暗忖,这胆大的姐姐莫不是怕鬼,昭音突然夺过余晖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继而自顾自地问:“这世间真有鬼?”
珠儿不知如何作答,支吾不言。
余晖为了打破气氛,忙道:“那吴老爷生前爱民如子,即便成了鬼,也是保佑百姓的善鬼,你们莫要害怕。”
珠儿听到此话,不知是否应当附和,轻轻地咽了下口水。
余晖转念一想:吴小姐,吴宅?莫不是旧亲?小声脱口道:“你不会是吴——昭音?”
“嘘。”珠儿拍了一下余晖脑袋。
见吴昭音没有否认,余晖诧异道:“原来你没瞎?”
珠儿骂道:“你才瞎呢?”说完便要去打余晖。
吴昭音心里五味杂陈,拿起酒壶又准备倒酒,被珠儿拦住道:“小姐,快酉时了,咱们早些回府吧。”
余晖嚷嚷着也要去,不然就去说书先生那里换点赏银,昭音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那吴府旧宅真的有鬼吗?昨夜潜入的年轻剑客究竟去往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