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的消沉与颓唐,他浑身的精力似乎已经被掏空,虽然从不在女儿的面前过分表露出悲痛的情绪,只是私下里,每到夜间,他总是要躲在书房里把自己灌醉,想以此麻醉自己,如此一来,时间一长,他的精力每况愈下,加之长时间的逃避现实,不与外界往来,甚至不与朝廷往来,于是,他这个曾经功勋显著,威仪赫赫的大夏战神,正逐渐为世人所淡忘。
夜幕又降临,北堂翊如一只身手敏捷的大猫,悄无声息地从一棵高大的玉兰花树飞身而起,落在沈家书房屋顶上,他觉得夜色中的沈家,这阔大的府邸显得特别荒寂。
天窗下,沈致远持着酒壶住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后趴在桌上,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烟儿,烟儿,我来找你了,你在哪里?”
他自说自话着对爱妻的思念,毫无保留地在北堂翊眼中上演着,他的悲伤太过凄切,令北堂翊冷厉的眼神终于也终于有所触动。
北堂翊转过身准备朝着大门的方向飞奔而去,虽然他很想现在就了结了沈致远的性命,成全他思念爱妻的苦心。
可是,他这样痴情的举动却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与自己休戚相关的人,虽然趁人之危的事,在边关战场他可从来没有少做,可是这一次,他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在长乐轩
沈青悦一直想挥去那个陌生男子怀抱的气息,却是难以奏效。
在梦中,一会是那人把她护在怀里善意的劝说,一会又是娘亲挣扎在血泊中的惨状,她无意识地摇头,心头却闷得她喘不过气。
“娘,救我,娘,你是哪里啊?”
沈青悦在梦中的哭喊已经持续了几夜,却都无人赶来将她从梦中唤醒解脱,可这一次,在黑暗中寻路的北堂翊却被吸引了过来。
第一次潜入敌国将军府,北堂翊在园中费了好大劲才找着通往大门的主路,正准备沿着主路出去时,不远处的院子却传来一声声挣扎般的呼喊,那声音……脆生生的,仿佛在哪里听过?
凭着他过人的内力,想要找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轻而易举,片刻功夫,他几个跳跃就飞身落进一个匾额写着“长乐轩”院子里,站在院中,石阶上的廊檐挂着一盏风灯,那灯闪着幽黄的微光像这寂夜迷醉的眼眸。
“啊……啊……”
似乎那叫喊声更大了,北堂翊不及多想,就撩开厢房的门帘,推门而入,飞快地奔到一张拔步床前。
他拢开纱帐,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微光,只见帐内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子并排而列,外侧的睡得太死,而睡内侧正在梦魇的人……
他心下激灵,暗自惊喘了一下,眼下这俏生生白嫩嫩的芙蓉脸,不就是几日前,在战场上,被他捞过来,按在怀中的敌方小将么?
“娘,娘,你在哪里啊,悦儿好想你……”
北堂翊指尖刚刚划上她的脸颊,却见眼下睡梦中的莹白小脸又惊又急地挣扎后,她紧闭的眼中又有热泪滚落而下。
他拿起枕巾替她擦去泪水,却又见到她的双唇一张一翕吐出的字字句句,真真像极了天上失去母亲的孤雁,此时此刻在无人回应的寂夜里,无助地盘旋哀鸣……
北堂翊让她这一梦中的呼喊震住了,于是本是戏谑捏着她小脸的手,莫名就变成了温柔舒缓轻柔地安抚。
他轻轻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心,轻轻地抚着她不安挥舞的小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挣扎的后背……
沈青悦在他的安抚下逐渐放松,可是片刻之后,又听见她磨着牙,口中喃喃念道:“北堂翊,你这个北苍贼人,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原本肃着脸的北堂翊见此,忍俊不禁地笑了,“小兄弟,小家伙,小可怜,没想到你有这般志向,本将军若是不奉陪,岂不是显得贪生怕死?我随时恭候你来杀我,不过,在杀我之前,我可得先把你玩个透彻。”
北堂翊俯下/身看着眼下磨牙的小嘴咂巴咂巴着,忍不住伸出拇指揉/弄起来,看着这双似猫似狐的嘴唇避无可避躲闪的样子,他像是终于寻到此生最大的乐趣之源,手上追寻着她躲避的双唇,嘴角更是笑得抽搐不停。
这种乐趣让他此刻觉得,即便是战场上打了几次胜仗,立了几次大功所取得的成就感也是无法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