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让哀家进去,可以,哀家便死给你们这群奴才看,看你们担不担得起这谋杀皇后的罪名!”太后玩味似的看着地上抖若筛糠的下人们。
殿内,刘瑾正于案前翻看着这段时日的奏折,朱笔起起落落间,思绪竟有些漂浮,不知墨卿在神医那修养地如何。
一阵推门声响起,一身黑色下裳映入眼帘,腰间挂着金云龙纹镌刻而成的环佩,来人气定神闲,站在刘瑾跟前不发一语。
“母后,儿臣已命下人告知这几日闭关不见,母后此番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刘瑾亦是沉着冷静,似是猜到了她的到来。
“到头来,哀家也算是外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皇儿竟一点都不顾及?”梁太后一脸自嘲,眼神中满是落寞。
“可怜死去的先皇,他在世最重一个‘情’字,如今竟被如此视如草芥,若他泉下有知,皇儿你可怎么对得起他?”太后只觉内心凄苦,掩帕垂泪兀自怜惜。
“母后此番前来有何事?既已来此何不直接道与儿臣?”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平日处理后宫之事日理万机,此时尚且正午,午食都没用就前来未央宫一定是有要事。
“哀家年事已高,怕是陪不了皇儿多少年了,皇儿平日里政务繁忙,哀家亦是不敢打扰,这眼看就要到古稀之年了,自己的骨肉,见一眼少一眼,哀家舍不得啊。”
刘瑾闻言,走上前靠近梁太后,“母后若是想见儿臣,儿臣随时在这等着母后,况且母后身体安康,定能长命百岁,万万不得说不吉利的话。”说罢搭着太后的手轻轻一笑。
“皇儿有这份心,哀家便放心了。三日后,哀家欲于宫内举办迎春宴,知道皇儿政事繁忙,可别拂了哀家的面子啊。”梁太后温声细语,实则眼神里透露出的却是不容半分忤逆的狠决。
“既然是母后的邀请儿臣定是要去的,不但要去,还要高高兴兴地去。”刘瑾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
宫宴?母后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三日后,梁后于宫中大摆宴席,太监宫女们忙得脚不沾地,都在为布置宫宴做准备。
眼看春日将至,霜雪渐渐消退,百花待放,枝叶悄悄探出新芽,颇有辞旧迎新、焕发新生之势。太后命人在长寿宫大摆宴席。
宴会当日,八珍之味尽列于席,绫罗绸缎照亮满堂,大臣们饮甘食鲜,满是人声鼎沸、热闹繁华之象。
顷刻间,殿门被缓缓拉开,一人孤身悄然走了进来。
此人身着普通百姓穿的裙裾,头带木簪,看上去与这金碧辉煌、绮罗满目的大殿格格不入。
这哪里还是身着华服、头戴凤冠、睥睨后宫的太后?分明同普通人家的妇女别无二致。众人见当朝太后竟是这幅扮相一个个目瞪口呆,但却也纷纷下跪行叩首之礼。
梁太后见状,停在大殿中央,此时,舞乐停了下来,伴随着寂静,她缓缓开口道:“今日主角并不是哀家,哀家不想喧宾夺主。”
大臣们听了纷纷疑惑,都在猜测今日主角是谁。刘瑾亦在一旁小酌一口酒,思忖自己母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刹那间,大殿墙上的壁灯熄灭,唯有为数不多案几上的蜡烛勘勘照亮着偌大的宫殿。
大臣们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黑暗来得过于突然,有些受不了的以为是鬼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此时一女子自黑夜里走近大殿,她身着长裙、身姿轻盈、步履轻缓,每走一步都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跃于水面之上,不沾染一丝纤尘。随着旋转跳跃,她展开纤纤玉指,一抹微光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她手中握着比拳头稍小的石头,只是这石头竟在夜里熠熠生辉。
夜明珠。此乃稀世珍宝,得此物之人必为皇亲贵胄。
女子手握夜明珠,脚下步步生莲,突然,手中之宝竟从指间滑落来到脖颈处,慢慢沿着脖颈向下滑落到另一只手上。
黑暗中,大臣们只能通过夜明珠的位置辨认神秘女子的踪迹。忽然,刘瑾只觉得这夜明珠竟在自己眼前。抬眼望去,女子正手执夜明珠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未几,袅娜的身姿轻盈一退,躬身向刘瑾行礼。
“臣女李翘楚拜见陛下。”
李翘楚,当朝丞相李承晚之女。
见此情此景,刘瑾幡然醒悟,这李翘楚才是此次宫宴的主人翁,太后设迎春宴的目的哪里是为了同自己叙母子之情,更不是为了什么迎接春日,分明还是对选后纳妃之事锲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