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倒也紧急,西疆蛮族骚动边疆,派人谈判之后,要求送一女子到西蛮荒境联姻,指名要一个有皇室血脉的女子。宫中的公主皇帝舍不得,便想到了南宫府。南宫桥琇是环贵妃母族里的女子,身份尊贵,但是年龄小了些,不过皇帝管不了这么多,正欲拟旨,环贵妃悄悄派人出宫送信,南宫府知道之后,就顺手揪了南宫敬灵,让他们二人假意订亲,还要当街游行,越盛大越好,好告诉那皇帝,小女已经有婚约在身。后来旨意还没下,皇帝也听闻了订婚的事情,心中略有不满,还是撤了旨意,送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儿。那女儿送去之后,便再无音信。后来,南宫府虽未放出取消订亲的消息,但是向外重申收南宫敬灵为义子,大家便也心知肚明,南宫小姐依旧是闺阁小姐,当时订亲,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也正因为多年前,众人目睹有人此楼上洒下众多金花瓣,洋洋洒洒,飘满了整条街,红绸金花交相辉映,甚是美丽,此楼也改名为万花楼。这一洒,虽亏损了很多钱财,但是也给这楼赢得名声,不少风流人士皆趋于此,这楼也逐渐热闹起来,规模逐渐扩大。
金花红绸的场景成为了美谈,秦遇的欠下的账也成为了硬伤。那些倾撒下去的花瓣做工精细,形似真花,触之柔软,而且是真金实料,花费人力财力无数,秦遇近些年呕心沥血经营金阁,攒下的钱远不够还她的债。
眼下又欠下一笔,秦遇愁的是欲哭无泪。
“想好了没,算谁的账上?”那女子递上一杯温水,话语却如同催命的毒蛇。
“先……算他的!”秦遇咬咬牙,感觉心情又沉重了一分。早知如此,那时就不该年少轻狂。“榴娘,万一今天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呢,能不能少算点……”
榴娘眉头轻拧,眼神透露一股寒意:“你咒谁生意不好呢?”
秦遇眼见谈话不成反遭人嫌,双手合十求起了情:“错了错了,都算,都算,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就先算金阁上吧。”
榴娘红袖掩唇,莞尔一笑“殿下可听到了,这笔帐来的明明白白,我可记上去了。”
“听到了,我不认。”门适时推开了,秦沅蹊一袭锦绣玉衣走了进来。他的装束不像宫中那般严肃,头发半扎,束在脑后,细碎刘海随意搭在眉前,平生添了许多悠闲肆意,闲适轻快。他手中合着一柄纸扇,一个人推门进来,自觉地在榴娘对面坐下,瞥了眼秦遇紧握的拳头,逗小孩子那般火上添油:“近年来生意甚是难做,这笔帐,我不认,小姨还是将这个无视官法、骚扰平民百姓的野蛮女子扣下来,打零工抵账吧。”
秦遇“呸”了一声,指着秦沅蹊的脑袋,假装痛心疾首道:“哇,你也不想想谁尽心尽力打理的金阁,先欠着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
秦沅蹊将头偏向一边,不答应:“你先前的都没还完,我不借。”
秦遇撇嘴:“你年少就没冲动过吗,怎么老抓着不放……”
这话一说完,氛围突变。
不知道触到了秦沅蹊哪一道逆鳞,他“唰——”地合起扇子,秦遇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一下子就缩了回去,撅了撅嘴,自己能屈能伸,而且现在本就欠着他的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让着他一回好了。
榴娘放下茶杯,实在为这两人发愁。就不能坐在一起喝杯茶,好好谈谈吗。
“罢了,阿遇,你且先走吧,上次回来看你身体虚弱,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歇息吧。”说着,榴娘从袖中抽出一只银簪,雕刻成了白玉兰的样子,花瓣如真的一般柔软。她亲自将簪子簪进了秦遇的发髻中,发现竟然刚好合适,白玉兰的恬静和少女红润的脸庞相衬,宛如春天汩汩跃动的溪流。榴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提前送你的生辰礼物,正适合你。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可莫要将官家的人往我这里引,与他们周旋,实在麻烦。”
秦遇听到事情了结,不由得两眼放光,双手攥拳,开心的跳了起来,银簪上的流苏也晃荡着,发出声声灵动脆响,她刚想上前抱住榴娘,就被榴娘抬起一只手抵住了,榴娘淡淡道“我可禁不起被你抱来抱去,心意我领了,今晚想住哪个房间,同小二提,早些休息。”
秦遇合掌道谢,怕多留一秒对面人就改了主意,一阵风似地跑了,铃声愈来愈远,直到完全消散。
“说罢,你这次来,所谓何事?”榴娘朝门口张望着,又唤侍女在门边看守之后,才关了门,回到桌前。
秦沅蹊如释重负地放下扇子,扇柄的漆都被他抠掉了一些,可见刚刚其内心的不安。他伸手拂去指甲上的漆,回答道:“前些天听说有人同叶家公子过意不去,我就想到了她。今天听说惊动了官兵,放心不下,就过来了。先前在狩猎会中,方家小姐私下找秦遇说了些事情,我没找人看着,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但是一定是和方家小姐有关的。”
榴娘轻哼了声,抬眸叱问道:“为何不派人暗中听着?秦遇不知道各方之间的勾当,你还不知道吗?这些事情不是说着玩的,你现在也大了,行事都要再谨慎些,别被人抓住把柄,落得个……”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道:“秦遇只是面上张扬了些,其实她很懂事的,你给她下命令,她知道你不会害她,她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