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肘子炖得软烂,油纸一撕开,诱人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石头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肘子是一整个没让切开,否则不好带,另外老板还送了卤汁,用竹筒装着,因为只装了半筒,一路的道路还算平稳,并没有洒出来。
眼见小孙子的鼻子都要凑上去了,周夫郎把肘子拿起来:“等饭蒸好了再吃。”
石头表情瞬间变得失望,眼睛还是一错不错地盯着肘子。
周夫郎觉得好笑,怕他偷吃,直接把肘子拿进厨房了。
裴乐也馋,但他更多的心思放在金钱上,拎着钱袋进了自己房间。
今天没事做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计算过一遍又一遍了,答案很明晰,但他还是怕算错或者以后忘记,又在沙盘上写式子算了一遍。
确定都没错后,才往纸上记账。
——他见大哥每回接了活儿,都会用纸记下来,那么如今他做生意也该记录。
蜜糖买了三斤共一百二十文;姜是自家种的,按市价算钱一斤二十文;红枣一斤十五文。
饼茶一块一两银,药材只买了二两,花费二百文,陈皮一两五文,山茱萸二两十文。
柴若干从家里拿的,竹子也是自家的。
当然,以上是他购入的成本,今天只用了部分材料。
姜枣茶一筒不算竹筒和柴火费用,成本大概三文多。煎茶除茶饼外,其它都用光了,一筒成本三文。
但煎茶费事儿,因此卖得比较贵。
今日卖了三十筒煎茶和二十四筒姜枣茶,头一位减免六文,给程立减了两文,因此最终是五百零八文。
自家喝了些茶,不算竹筒柴火,今天成本加在一起是一百八十四文。
挣得三百二十四文。
晌午吃饭花二十文,还有三百零四文。
竹筒、柴火都是家里出的,一起弄的,牛车也是家里的,大哥还帮忙了,所以应往家里多交一些。
裴乐打算交六成,也就是一百八十二文。
自己得一百二十二文。
但他给家里买了两个酱肘子,花费八十文,剩四十二文。
还给程立买了两个肉包子,花四文。
剩三十八。
结果和自己心算的一样,裴乐越算,眼睛就越亮。
今天真的挣了好多,即便买了酱肘子,他也还有三十八,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就挣三五十文。
这也太赚了吧!
裴乐激动地站起来蹦了两下。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知道今日是雅集,平常不可能卖这么多这么顺利。
但一日只要能卖出去一二十份,这生意对他来说就能做下去。
“账本”收好,裴乐拿着毛笔出去清洗,看见程立在檐下跟朱红英说话,忽然想起——他还没有给程立分钱。
洗完毛笔,他折回去取了两份钱,一份一百八十二文,交给周夫郎,另一份五十文,给程立。
“这么多?”程立很意外。
裴乐道:“只给你分这一次,以后再卖饮子就不给你分了。”
“只分一次也用不了这么多,我抄书一卷才一百五十文。”程立拆开麻绳,只取了十枚,“你是我的未婚夫郎,我更应当降价。”
要是换做以往,听对方说什么“未婚夫郎”,裴乐是要生气的。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裴乐并未觉得气恼。
“只是降价吗,我还以为你会不收钱。”
程立一顿,将十枚钱穿回去:“帮未婚夫郎做事,我当然可以不收。”
又听见“未婚夫郎”,这回裴乐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还是收了吧,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说罢,裴乐快步离开了。
程立拎着五十枚铜钱,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情愉悦地回屋。
晚饭因为有酱肘子,一家子全都吃得满足,裴乐比平日里多喝了半碗粥,饭后便出门走路消食。
程立和他一起。
天冷了,傍晚坐在树下闲谈的老人却并没有减少,他们大多因为太老做不动事,只能说些村里零碎,彼此交换信息取乐。
裴乐路过时,听见了“马家”“叫得可惨了”和几个模糊的字词。
马家怎么了?
裴乐正想着,就看见蔡郎中从马有庆家里出来。
难道是马有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