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萦楚上前一步,看着身形消瘦的老人,仔细地询问对方,这地上的金砖花样是何人所制。
然而陈监事的回答让江萦楚心头一凉,这些金砖都是制式的花纹,须得经过内庭层层审核,最后才能够御前落笔,而到他这里整个花样已经不能再改。
“老奴虽是管事的,可这些东西都得是万岁爷朱笔勾选。”陈监事虽不知道这事件中牵扯如何,但像他这种宫中的老油条是绝不肯沾染半分的。
江萦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对方所言属实,那要么对方手眼通天,要么就是这完全就是个巧合。
虽然她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巧合,但目前为止,她找不到推翻巧合的理由。
让陈监事下去之后,江萦楚垂眸思索,如今手上的信息还是太少,想要抓住幕后之人却毫无方向。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并不是所谓的上天警示,而是人为的祸端。
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众人,向贵妃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后宫里的所有事务皆是她这个贵妃负责。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她却有皇后之实,如今出事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她。
向贵妃眸中闪过焦灼,随即取下腰间的玉佩,亲手将玉佩给江萦楚戴在腰间:
“这是我初入宫中官家赏的玉佩,这些年来都未曾离身,宫中之人皆知这是我的信物。今儿我将它放在你这儿,只盼望你能早日将此事查得明明白白,然后还本宫一个清白。”
向贵妃是个极为清醒之人,紫宸殿出的这桩怪事儿,不管对方剑指何人,她这个贵妃都会被牵扯其中。
想到这里向贵妃心中暗恨,但凡让她找到,究竟是何人在她筹办的宴会之上作鬼,她定然要对方好好地尝尝她的手段。
她可以雍容大度,但前提是那些人不能跳到她面前胡作非为,将来是她治下太过柔和,这才让那起子人失了本分。
江萦楚对于杀意最为敏感,向贵妃不过是因为恼怒之下露出不可察觉的一丝,也让江萦楚身上的汗毛瞬间炸起。
看着神色从未变化的向贵妃,江萦楚心头暗惊,果然能够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就没有简单人物。
如此一来,这赠送的信物其中意味便深了,恐怕这东西更多地代表对方的态度。
江萦楚心中轻笑,什么时候她竟然也成了博弈的劫点?
向贵妃管理着宫中事务,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在此,她又和几人说了会话便匆匆离去。
如今紫宸殿已经基本探查完,并没有更多的信息让江萦楚继续分析,加上如今已然过午,承德太子便带着江萦楚和秦煜回到东宫用膳。
几人刚刚用膳便有一名小太监快速地走进堂中,躬身行礼:“启禀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先往损斋议事。”
太子一愣,随即放下筷子带着歉意地笑道:“看来这餐是用不成了,我去父皇那里,江姑娘让云飞陪你用膳。”
说着他转头叮嘱秦煜,一会儿将江萦楚好好地送回见山堂,见对方点头应承这才离去。
江萦楚看着承德太子的背影沉思,不知道官家要谈之事是否跟紫宸殿之事有关。
秦煜本想命人给江萦楚布膳,却见她看着自家兄长的背影发呆,不觉心中掠过一丝古怪。他茫然地揉揉心口,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二少爷?”江萦楚回过头就看到秦煜一脸放空,她眨眨眼继续低头用膳,别说这宫里的饭菜味道还真不错。
她之前以为这些菜肴恐怕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没想到实际上味道还是很好的,虽然有些甜。
想到甜她不自觉地想到蔗糖,说起来现在已然有了火器,她记得在弹丸中加入砂糖能够使得伤害增加射程更远。
火器……
如今朝堂扬文抑武兵力不强,可如果大力发展火器,是否能改变百年后的屈辱?
江萦楚想得入神,连秦煜的呼唤也没听到,等回过神来便看到自己面前那小山一般的盘子,和秦煜那带着三分委屈的面容。
她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芙蓉面,少年一头鸦青发丝被玉冠束紧,两缕发丝压过瞪圆的凤眸。明明是人间绝色,偏偏一身气息凛冽若刚刚开锋的唐刀,即便裹着鞘也掩盖不住分毫。唯有那忽闪间能使得蜻蜓驻留的睫毛,是少年身上最柔软的温柔,开合之间稳稳地托住将坠的星河。
江萦楚的手指不自觉地捻动,她深吸一口气笑着盯着秦煜:“我刚才失神了,想起来那血量不太正常,肯定不是一两个人的。人血的凝固速度很快,就是用了手段也不过延迟到两炷香到半个时辰,如此一来必不可能离得太远。”
她查看过那些血迹,按照那个出血量大概是两名成年人全身血量,所以……那些尸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