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数进办公室的后几分钟,时肆收到了一通电话。
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是谭女士打来的,于是他走到洗手间里把门反锁上才接起电话。
接通电话,果不其然对方正是谭女士。
“喂?时肆,是我。”谭女士说。
“什么事?”时肆问。
“可以提前点见面吗?情况有变。”谭女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
时肆却不急不缓:“可以,但我如果现在请假很难和我上司解释。”
“你假装找人有事直接出来,别和他打招呼了。”谭女士说。
“不可能,这是旷工,”时肆皱了皱眉,“您应该知道钱对于我们家而言有多重要。”
“阿肆,您通融通融,”谭女士有点无奈,语气却很着急,“情况突变,如果你不来,你爸妈可能真的会出事,我直接带你过去,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在车上跟你说,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第二个目的,我是时任珂最信任的朋友。”
“您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但不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时肆依旧记得爸妈的叮嘱,“既然他真的最信任您,那么您就应该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我卷入这场纷争,哪怕最后他们丢了性命。”
时肆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海豚的呼喊》的剧情。
谭女士就像那个被诅咒的巫师,试图把时肆骗向深渊,而时肆的父母就像阿瑟斯,不停地希望他别跟谭女士走。
也许时肆听不见父母的呼喊。
但是他知道他们存在就够了。
“抱歉,谭女士,”时肆狠下心,拒绝对方,“哪怕他们出事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不会跟你走。”
“……你这孩子,”谭女士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又问,“你是怕没有办法成功脱身吗?”
“不,我是怕看见我爸妈失望的眼神。”时肆回答。
电话挂断后,时肆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走神的状态被一个电话打断,时肆将文件拨回到最上层,重新开始入脑地看一遍。
午饭的时候,时肆回到了平常的状态,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
找到餐位落座的时候,却被贺松余冷不伶仃的一句:“你今天为什么走神?”而问懵逼。
“嗯?我没有啊。”时肆眨眨眼,不承认。
“你同一个文件看了一上午。”贺松余一语点破。
时肆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又撒了个谎:“我在反思我和你的相处方式。”
“为什么要反思?觉得不够亲密么?”贺松余好笑地问。
时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不改色,说:“哪有上司和下属是这么相处的啊。”
“我和你不就是吗?”贺松余说。
“所以只有我和你是这样啊。”时肆说。
“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啊?”贺松余不解。
“……算了,吵不过你。”时肆叹了口气。
贺松余吃了口饭,咽下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还挺喜欢你之前乖乖的样子的,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
“那我还怀念你之前温柔有分寸感的时候呢,您要是改回去,我立刻给你变回来。”时肆说。
“我现在不温柔吗?”贺松余问。
“哪温柔了?”时肆疑惑地看他一眼。
时肆前几次和贺松余吃饭的时候贺松余都是坐他对面的,后来就变成坐到身旁了。
时肆的小动作能够被贺松余尽收眼底。
“我对你可比对别人有耐心多了。”贺松余将时肆放在桌下开锁的手机抽出来放到桌子上,又说,“吃饭就好好吃饭。”
“你看,你现在一点也不温柔。”时肆委委屈屈地拿起筷子。
“你说是就是吧。”贺松余懒得和他争。
饭后,到了午休时间,贺松余却没有闲下来,召集公司所有人开了个短会。
会议主要重申了一遍这次的机密泄露事情,从头到尾把思路捋了一遍,并说明分部这边先暂时停止运转,等事情处理好以后再开始周转。
在机密泄露的情况下继续运作只会让资金流失得更严重,只有暂时停止,锁住自家大门才能锁定资金。
“贺总,我有一个疑问,”由辞突然举手,问,“既然他们能够黑进飞鱼拿到身份证和密码,那为什么不把异机登录的证明删了?”
贺松余看了代数一眼。
代数会意,翻开手里的文件,说:“数据里有他们试图删去登录证明的黑代码,代码进行到一半突然间被掐掉了,这个掐断是人为的而不是防火墙的功劳,我推测他们应该是在执行删除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了,之后机密泄露就迅速传开,这个病毒也就没有机会再继续植入。”
由辞点点头:“那这个掐断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而为之,为了让我们误判?”
“我们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现在我们最主要讨论的应该是怎么样迅速恢复分部和陆水的周转,剩下的我们不用再多理会,都应该是我们辅助律师收集证据了。”贺松余说。
“明白了。”由辞说。
会议结束后,时肆和贺松余回办公室,时肆也没打算午休,帮贺松余整理收集到的资料和证据,整理好后一并发给了律师。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处理完这件事啊?”时肆扒着里间办公室的门,看着贺松余。
贺松余放下手里的柠檬水,也看向他,问:“累了?”
时肆摇摇头,说:“今天是五月二十三……”
贺松余想了好一会想起来什么日子。
要高考了啊……
“你要回西城吗?”他问。
“六月三之前回去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得去熟悉一下考场。”时肆说。
“行,站那干什么,来这坐着。”贺松余朝面前那把椅子昂了昂下巴。
“不用,我就是说一声。”时肆说完就走了。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时肆虽然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干但还是忙得要疯。
天天跟着贺松余跑着怕那,帮忙沟通、协调,处理这处理那。
“贺总,”到了休息时间,时肆倒在办公室的椅子里不省人事,眼睛一闭,无助地说,“您怎么找了个人事部的助手。”
“小孩子说话比较让人有说服力。”贺松余十分正经地说。
“……你开心就好。”时肆说完后没再说话。
又五天过去,把证据收集好交给律师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留陈言和李齐观在这边观察和协助,剩下总办的都跟着贺松余回去。
另外还调了其他省分部的一些精英回来帮助资金继续周转。
期间,时肆问过贺松余:“为什么把陈言也留在分部了?按理来说李齐观一个人就够了,再说还有那些精英在呢。”
“你说呢?”贺松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您这是给人徒增工作量。”时肆一脸无语地说。
“心疼了?舍不得?”贺松余眯了眯眼。
“都有点吧。”时肆老实说了。
“忍着吧。”贺松余轻蔑一笑。
说不定那天他被惹急了就让时肆除了自己谁也见不到呢。
返程途中,时肆毫不意外地睡着了。
时肆今天穿的刚好是工作服,抱着的一袋衣服全都是和陈言逛商场那天买的。
贺松余盯着那袋衣服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打算放过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