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祎闻此失笑,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开话题道:“行了,只要你皇兄不愿意,你母妃再较真也没有用,你皇兄又是个倔脾气的,只怕不是自己回心转意,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慕新柔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慕新柔突然醒悟过来,她同谢祎说母妃的期许干什么,真是多嘴,这不是把谋权篡位挂在明面上了吗?
“得了,你母妃的心思,那不是人尽皆知。”谢祎开口,心想九皇子有敏贵妃这个笨蛋母亲,想即位也很难。
慕新柔瞪他一眼。
“其实本公主确实也到了婚嫁的年龄。”缓了缓,慕新柔又说道,她与谢家两姐弟同岁,已过及笄,来年就是十六。
谢祎一愣,挑着眉梢笑起来:“怎么,原来不是你母妃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自己也恨嫁了?”
“什么恨嫁,本公主用得着恨嫁吗?”慕新柔睨他一眼,“跟你这种自小没姑娘喜欢的人说不明白。”
“哎?什么叫没姑娘喜欢?”谢祎一向会抓重点,“喜欢本公子的姑娘多了去了,是本公子心有丘壑,暂时不想理会这些红尘俗事。”
“……得了吧。”慕新柔心中承认,谢家小公子模样俊朗、身形高挑、又难得的有真本事,喜欢他的小姑娘自然不少,可嘴上偏偏不愿意这么说。
谢祎鲜少说不过对方,沉了沉眉,正要给对方列举自己近日收到的示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喧哗。
“小心!”三匹深棕色汗血宝马扬起马蹄,疾驰而来,谢祎眼疾手快,揽住慕新柔的腰,踏着墙壁就飞上上方青黑色屋顶。
尘土四溅,摊点掀飞,靠此营生的小贩惊惶连连。
“什么人这么大胆!”三公主震怒,惊魂未定下就要上前喝止,一抬脚发现自己身处屋顶,忙缩回来,看了眼谢祎,脸颊“刷”的一下变红。
“下去。”慕新柔道。
谢祎没心思和对方玩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抱着人飞下去后,就去帮方才的摊主捡坠落一地的手串。
那些手串,有石子做的,也有不知名的料子做的,可惜地碎了一地。
“捡起来也没用了。”摊主席地而哀,捧着一把碎裂的好料。
谢祎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方才那群人,骑马跑得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动手,只看见对方身着奇装异服,像是在京贸易的东北边外族。
“没事的,老伯,你的这些手串我都买下来,碎料也买。”谢祎扶他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对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问道,“那些人,你可知道是谁?”
老伯心惊胆战地摇头,握着银子,正准备给对方磕头,便听边上的姝丽女子道:“那些不长眼的,不就是礼宾院养的外犬!”
大梁设礼宾院,掌管与外邦互市,许多外族人便借此在商贸上占尽便宜。
摊主被此话吓得一惊,不知道眼前的两位是什么大人物,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谢祎习惯了对方如此嚣张,并没有介意,只是收起手中一串石珠,走过去细声道:“你怎么认得出?可能只是寻常外族,不是礼宾院的人。”
“我认得那三匹汗血宝马。”慕新柔不满道,“是前些日子,父皇在御花园赏给他们的。”
“真是不明白,明明十二皇兄在东北,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怎么父王还要这般善待他们?现在可好,倒让这些下等人在我大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
慕新柔说得义愤填膺,倒把世间等级看得明白。
谢祎心中也有不满,但并不像对方那般激烈,安慰道:“别生气,待会儿去禀告步军统领,他们会惩治京中纵马滋事的。”
慕新柔点点头,一番闲心就此冲散,也不想再说什么。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吞吞地往回走,走至巷口时,谢祎突然把袖中的鹅卵石手串拿出来,笑道:“差点忘了,这个送你。”
其实这种鹅卵石手串说新颖也新颖,说普通也普通,像她这种见惯珠玉宝石的只会觉得一时新鲜,拿回去绝对失了面子。
“我说小公子,你要真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这么一串石头可不够。”慕新柔不接。
谢祎难得送对方一样东西,对方这种态度,令他十分尴尬。
他哼了声,正准备把石串揣起来,对方又从他手里拿了过去。
“就当本公主陪你小逛的报酬了。”慕新柔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谢祎无语,但时辰不早,也不打算再同对方纠缠。
“时辰不早了,溜出宫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谢祎说,示意那边的马车,宫人似乎已经等有些焦急了。
慕新柔只好歪了歪脑袋,无奈朝马车走去。
“对了,你不是说你有急事的吗?”慕新柔坐上马车,忽然想起来两人最初的对话。
谢祎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赶回府中,看大将军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么久过去了,没有小斯来找他,想必也没出什么事。
大将军就是爽约没有来,或者说……他派了别人来?
脑子灵光一闪,谢祎瞬间想起那个面生都尉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都尉,进去时跛脚,出来时并没有跛脚啊!
谢祎不由猛地拍了下脑门,惊得三公主以为他急疯了,忙问:“你怎么了,谢祎?”
“没事,我要回府一趟!”谢祎翻身上马,拽紧缰绳正要离开,抬头一看天色,又绕回来,沉声道,“走,我送你到宫门前。”
天色将沉,是要下大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