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嗯了一声，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最近都令他们仔细点看着，不允许他私自下山，可没想到……他还是没放弃。”

“哦，我算是弄明白了。”

看来这凌允也是受了刺激，别的没学上，先学上他哥那个钻牛角的劲了。

这话他不能当着凌二说，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随手扔下揉碎的药草，上马，跟着凌二一起入了那茅屋的前坪中。

两人下了马，进去也没打招呼，开了门，就发现凌允正侧对着他们坐在房间中。面前摊着一本毒草画集，那把四叔化身而成的青剑，则被他随身不离地搁在桌子上。

从他们的角度，只够看到布满伤痕的长长剑尾。

“东西拿来了吗？”凌允只以为进来的是抱书小童，头也没回地问。

陆小吾率先在凌允身边坐下来，道，“好久不见啊。”

乍然听到陆小吾的嗓音，凌允眼睛亮了亮，抬头，不可置信地低呼。

“小老虎，你回来了？你这么久跑哪里去了？？”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朝陆小吾身边拱了过来。

他拱了会儿，再抬起头仔细打量，只觉得面前凡人气质外貌都变了，但一下子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小老虎，你是不是变模样了，这些日子长开了？不过还是很好认！……哈哈哈！”

凌二站在门下，轻咳一声。

“我帮他易容了。避免……麻烦。”

凌允乍然听到凌二的声音，眼中兴奋却很快褪去，又无精打采地坐了回去。

“哦……所以是二哥派你来的？你这个叛徒。”

“怎么，我就不能自己来看看你吗？”

陆小吾并不在意，他随手倒了一杯水，开门见山地，“我听他们说……你想修炼玄冥秘法，为什么？”

凌允倒也不避讳，略带激动，直言，

“因为看到了这群人的进境啊！你知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人比我修为还高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不用劝，好坏我都听烦了。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不是头脑发热。这玄冥秘法我是修定了……！”

说完，他便重新将那本毒草画集摊开，假作钻研，也不搭理陆小吾了。

陆小吾叹气，道，“谁要劝你了？我只是好奇想来看看，你最近都在折腾些什么呢。”

“灵脉啊！”凌允抬起头，“要修炼，我不得先通五灵根吗？”

陆小吾沉默片刻，看着他，无奈叹息了一声。

“真的就为这吗？”

凌允愣了愣，埋头沉默半响，脸色麻木地盯着那本书发呆，片刻后，忽然斩钉截铁地抬头。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真实原因。”

“你说。”

凌允直视着陆小吾，便道，“小老鼠，你知不知道……我听他们说，我爹最后一战展现出了渡劫修为，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厉害！他们说他一天对战了两个高手，最后灵力耗尽才……”

凌允说到这里，眸带灰色，但语气仍旧稀疏平常。

“以前看爹也这样混，我总觉得不着急……可现在……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指望着爹了。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变强，至少比我爹当初对战的敌人更强。你明白吗？”

陆小吾沉默。

凌允还在咕哝。

“这一年多来，我一次也没有哭过……但是心里却总好像少了一块什么。”

陆小吾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凌二。“你还有哥哥呀。”

凌允斜撇了身后凌二一眼，“他不带我修行。”

“摄龙已经死了，照这么说，你也并不需要给你爹报仇了。”陆小吾顿了顿，又道，“你打算修炼玄冥秘法，超越了摄龙之后，去做什么事情呀？”

凌允沉默。半响后，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青剑，低喃，

“去重建我的家门……想办法让这把剑唤醒出剑灵。我早就想过了，只要剑灵能再醒来，不管再醒来那个还是不是我爹，不管他记不记得我，我都会把他当成最亲的人看待。”

所以……这家伙眼中浮现出的执念，是因为心中有了切实的愿景。看来以后不能再叫他“这孩子”了。

“好吧。”陆小吾叹息了一声，“那就算如此，以你的灵脉，依赖玄冥秘法变强……不是我说，机会也十分渺茫……很大的概率你最后会一败涂地。”

场面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咳。”凌二适时清了清嗓，插话道，“凌允。你父既是剑胎，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这种血脉？你若再糟蹋下去，最终结果怕也要适得其反。你看你现在，修为已经在倒退了。我想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陆小吾当即拍脑袋。道，“对呀！这剑胎血脉，要是本来你有，却不明不白地被你胡乱毁了……也很可惜呀……这是你爹留给你最重要的东西了。”

凌允果然面现一丝犹豫。

陆小吾顿了顿，又道，“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不光是玄冥秘法，你要听吗？”

凌允抬头，“你指的是什么？”

陆小吾回头看凌二，两人眼神交汇片刻。

随即他回头，道，“严格算来，灵光殿的那个小和尚也是你的亲人吧。虽然他现在年纪看起来比你还小，但确实是这世上顶厉害的人了。你去跟着他修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