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修炼凌亙当年出手从无败绩的那部功法,怎么样?”
见凌允脸色松动,陆小吾静了片刻,道:
“凭你的资质,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你跟着他修炼个几十年,修为必然会有很大的长进。到时候如果你仍觉得玄冥秘法好,再改变主意也不迟呀。”
凌允皱巴着脸,显然并不愿意。
“你意思是去投靠小和尚?……那我不得天天跟着他吃斋念佛!”
好在他并未纠结太久,思索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现在去哪都有人跟着,我怎么出去?“
凌二这时走出一步,说道:“你要是自己想通了,我自然不再关你。”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凌允见状,一脸可怜兮兮地回过头来,说道““小老虎,你和小和尚的关系好,你送我去吧!到时候你拜托他一下,让他除了修炼其他的事情不要……!”
“不行。”他话没说完,陆小吾也还在犹豫,凌二率先替他做了决定。“他是我的,不可能跟你走。”
“嗷!!!”凌允闻言,顿时哀吼一声,乍然往床上跳去,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那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凌二往床前走近了一步,又道,“三天之内给我启程,路费和耗用的灵石……你要带走多少都可以。带他不行,你想都别想。至于小和尚愿不愿意教你,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凌二说完,没再废话,拉着陆小吾向外走去。
凌允闷在被子里,没搭理二人了。
*
出了凌允的居所,两人便回了凌二的洞府。
说起来,这地方在凌二三番五次改造下,已然成了一个装潢类似古代朔疆宫殿、四处又包含各类法器展台、墙上内嵌多种水生物琉璃鱼缸的藏宝地宫。
整的就是一个大杂烩,风格浮夸极了。东西南北,反正是各不沾边。
陆小吾最近都睡凌二的棺材,男人于是又重新打造了一副心爱的棺材。
眼下两樽并放在一起。新棺镂空雕花,分上下盖开合,设计巧妙,旧棺则刻满各色发光的咒文,齐列在洞府中央,倒也显得十分别致养眼,并无任何晦霾之气。
凌二平躺下去,十指交缠,搁在腹部,这时候一边看着洞顶出神,说道:
“汐汐,看来你也喜欢这种黑黑小小的匣子,关上盖之后显得十分安全。”
陆小吾正抱壁侧躺在另一棺内,闻言,他呆呆注视着棺内交叉密布的符文,自语:
“倒也不是多喜欢……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黑漆漆的地方。”
凌二顿时掀开棺盖,半坐起来,略带不满地,“那你干什么还霸占我的床……好好给你打的架子床你不睡?”
“嗤——”陆小吾忍不住笑了,“因为现在想要试着喜欢上黑黑的地方了。”
凌二就趴在棺缘,看着他嘴边久未露出的笑容愣神。
“汐汐……你真的是古素汐吗?”男人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记得,上次他明明强调了自己不介意这一点,可面前的人非但没一点感动,反而浑身暴出恐怖的幽影,决然离他而去。
所以尽管他现在同样充满了疑问——为什么这人只剩炼气修为跑回来了,那满身的魔气去哪里了?为什么性格变得这么安静?诸如此类,凌二是一个都不敢问。
男人正在发呆,陆小吾便似心有所感,转过那似琉璃的深红色血瞳,用仿佛能看透男人内心困惑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后者发楞。
凌二心里更慌了。
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毫无波动的眼神。
男人急忙撇开头去,他垂头,双拳攥出错骨的响动,咬了咬后槽牙。
——算了,不探究了,这家伙是不是也太机敏了点。罢罢罢,只要之后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男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回过头,悄然注视身后的人。
不料那人从头到尾没有错过眼神,尽管是背对的姿势,整个人都仿佛魂游天外去了,却依然微侧着身,将脑袋枕在臂间,斜着略带落寞的眼珠子,看着自己的方向发怔。
就在这短暂的对视中,明明没有言语的交流,凌二却忽然感到一阵无法言明的难受。
他扭过头,将五官扭曲得抽搐,才能忍住不落泪。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眼神会令自己这么难过呢?
凌二想不清所以然,索性躺下去,闭上眼睛不再思索。
入夜后,洞府外传来了隐隐的风雷声。凌二不用看也能猜出谁来了。他悄悄钻出来,发现一旁的陆小吾已然睡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向甬道外走出去。
黑云翻卷,风雷齐吟,云中的少年手持托盘,乘电而来。
“师尊,我白天做了很多好吃的,想着送来给你尝尝。”
凌二来到洞府山壁外的石台上,看着悬崖而立的萧云舟,不由愣了愣。
“师尊,不愿意尝尝吗?”见他不答话,少年缓步而下,落至男人面前,强调道,“很好吃的。”
凌二侧头,略带为难地垂眸,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你下次来的时候……动静能不能小一点。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