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明知道皇上赐了婉姑娘香囊,有留用之意,为何还要自苦?”长福抖了小半晌,终于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他打小伺候九爷,两人既是主仆,又是玩伴。
傅恒抛出羽箭,应声落进壶中:“皇上不过赐了香囊,又没说让她入宫。大选尘埃落定,留用之人都有初封,独她没有。”
娘娘让人给家里带信,说得再明白不过,九爷怎么就放不下呢?
“婉姑娘自打见过高家大爷,跟丢了魂儿似的,对您日渐冷落。”
长福如今想起来还气呢:“您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富察家最有出息的爷,什么样的好姑娘配不上,何必单恋那一枝花。”
婉姑娘有多漂亮,长福见惯了京中贵女,感觉也就那样。
只占一个白,白到发光。
可惜太瘦了,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十六岁还像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没有一点二八年华该有的玲珑韵致。
“她的心,你不懂。”
傅恒说完这一句,专注投壶,不许人在旁边伺候。
翌日早朝之后,乾隆见春光正好,忙里偷闲去御花园散步。
听说傅恒求见,便让人将他带到万春亭。
傅恒跪在万春亭的汉白玉栏杆外,求皇上开恩,给他和鄂婉赐婚。
乾隆站在高耸的飞檐下,脸上笑容淡薄下去:“怎么,皇后没告诉你朕赐了那个姑娘香囊么?”
“臣知道,可皇上只赐了香囊,并未许她进宫,也未给初封。”
傅恒叩首:“求皇上看在臣与她青梅竹马……”
“住口!”
乾隆步下汉白玉台阶,站在傅恒面前:“你与她今生注定无缘,为什么自己回去想,想不明白就不要进宫当差了。退下吧。”
傅恒还要再求,早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在万春亭前的人字柏下站了一会儿,乾隆没了踏青的心情。
“不中用的东西。”
他骂了一句,吩咐李玉:“把高恒提来。”
高恒在养心殿外跪了一个时辰,快晕倒才得见龙颜。
“你与西林觉罗家大姑娘……”
说到这里,乾隆转头问李玉:“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玉不期被点名,缩了缩脖子:“回皇上的话,叫鄂婉,小名婉儿。”
皇上的记性随了圣祖爷,对人名过目不忘,可就是记不住西林觉罗家大姑娘的名字。
从大选开始,李玉掐指一算,已经提醒过皇上好几回了。
乾隆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高恒:“朕交给你的差事,办得怎样了?”
姐姐圣眷隆重,阿玛简在帝心,高恒很少进宫,但每次见皇上,皇上都是和颜悦色的。
别说罚跪,连训斥都没有。
高恒跪在殿外的时候,一直在反省,觉得自己对鄂婉下手还是不够狠,这才让皇上恼了自己。
“皇上,不是草民无能,是傅恒总坏草民的好事。”
高恒习惯性甩锅,然后表忠心:“皇上放心,草民已然说动草民的额娘,最迟月底向西林觉罗家提亲。”
纨绔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他追不到手的姑娘。
只鄂婉一人对他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忽阴忽晴,让高恒十分上头,甚至动了心。
高家除了高斌,长脑袋好像都是为了凑身高,乾隆以手扶额:“你来说说,朕当初交给你的差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