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算计,她看向青芷:“将报酬都给了吧。”
青芷不明她是何意,还是将银两递给他们。
“这是关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我相信不用我提醒你们自己也会忘的干净的。”
她看着这两人,温和道。
两人自是忙不迭点头保证:“姑娘放心,拿钱办事,我们嘴严。”
两人走后,宋媮同青芷互换了衣物,叫青芷帮她梳了个丫鬟的发髻。
“您自己去?一个人!”青芷不同意,“那么多家丁!”
“无妨,别怕。
“等我一进院子,你回郡公府喊些护卫来,说我在别院遇刺。
“路过宋家再将紫芸叫过来,我到时怕是无法送人回去,有个女子在,就算宋春意不见的事情暴露,也让人好想些。”
穿过院外拐角,宋媮走到守在门外的两个家丁面前。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家丁横眉,警惕质问。
宋媮弯腰低头,双手交叠向内贴在腹前,一如一个规规矩矩的小丫鬟。
“是宋大人派奴来的,宋大人说穆公子带着各位大人毕竟都是男子,因此叫奴来贴身照顾那位姑娘。”
她这几句话已经包含了足够的信息,让家丁信了五六分。
“大人要是不信,奴就在门外等着,您去请穆公子,他是见过奴的。”
说完她弯腰更甚并往后退了两步,一副规规矩矩等着的样子。
这个家丁并非常跟在穆清身边的侍从,只是突然被喊来帮忙的穆府家丁,当然不知道穆清到底见过这婢女没。
他不敢贸然放人进去,与另一个守门的对视一眼,开门请示去了。
……
谢温婷一边坐在茶馆里喝茶听书,一边等着太常卿府的迎亲队伍。
一回说完,将将好听见远处锣鼓喧天。
她赶忙放下手中瓜子,招呼着侍女往外跑:“来了,走走走!”
红彤彤的队伍几乎贯穿了整个朱雀大街,面如冠玉的新郎身穿灼灼婚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衣物鲜亮的仆从上前半步隔不多时就撒一把金箔。
原本金灿灿的箔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百姓趋之若鹜。
谢温婷只看了一会儿,便笑了:“虽说此举奢靡,但若真能到百姓囊中,也算施善。”
可谁又能保证这本就不是从百姓出搜刮来的呢?
侍女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没有说出来。
谢温婷站在路边看着靠近的队伍,没有上前去捡金箔的意思,反而对自己身边的侍女道:“你也去吧,为自己讨个好彩头。”
眼前是百姓们合不拢嘴的笑颜,耳旁是渐行渐近的喜乐。
大概是受其感染,谢温婷原本只是单纯看热闹的心思也不禁变了变。
她穿过蹲在地上忙着拾金箔的人群,上前两步,正要仰头高声说两句喜庆话。
却见队伍骤停,喜乐骤静,人群也徐徐停滞。
为首棕红的马匹下,站着一名男子,身着青白色衣衫,身形挺拔,面容清俊。
他牵着的小姑娘看着不足五岁,刚好高至他膝头,衣不完采,鹑衣百结。
谢温婷连忙挤进百姓堆里,想看看怎么了。
可惜男子的话已经说到尾声,她听不太明白,只见那新郎凝重的神色,定不是什么好事。
事不宜迟,她赶紧在原地展开打听:“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接话的是与她隔着几人的婶子。
“这个小伙子牵着个小女娃儿跟那个马上的公子讲,他今天要成亲的姑娘早就是他的婆娘了,娃儿都恁地大咯。”
谢温婷差点傻眼。
谁?宋媮那族姐?她胆子这么大的吗?
不少人与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下咋个收场?”
“那宋家姑娘也是胆子大!”
“不是说宋姑娘是年前才来上京的吗?”
此话一落,周围的人都静了静,前面有人支着耳朵听了听转头回话道:“他说他是从青州上京里来的。”
人群又嘈杂起来了。
“他放狗屁,狗屁青州来的。”
谢温婷听见有人啐道:“明明是个在京城专门行骗的骗子。”
她立即望过去,看见叉腰像听见什么恶心东西掏着耳朵的另一位婶子。
“您这么说是咋回事啊?”她靠过去佯装好奇地问。
婶子也没藏着,倒豆子似的都说出来。
“这男的仗着一张还算能看过去的脸,招摇撞骗,见什么人编什么故事。
“我们楼里的姑娘就有被他骗惨了的,自称什么落榜几年老母冻死,被妻子抛弃,孤身带女,承诺考取功名许人妻位,将人存了几年的银钱骗个精光!
“还青州,我呸!在京城不知道行骗几年了,几座楼里的人不知道他!
“他也就仗着楼里的姑娘出来不得!”
几个大弯将谢温婷绕的马尘不及,她顿了顿,只能通过确认身份来判断:“您是?”
“青楼里的烧火婆子。”她没好气的说了这么多,也算出了口恶气,便不准备久留。
“等等!”谢温婷叫住她,“您方才所言都是真的?”
“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做什么!”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见谢温婷衣着便怕是哪家贵女,赶紧谨慎道,“句句属实。”
谢温婷看向街中,不少百姓收了太常卿府的金箔,又不认得那男子,便理所应当地劝新郎,叫他先回去搞清楚事情缘由,今日婚事暂且作罢。
婚队里的仆从不敢妄言,只急得满头大汗。
新郎面色不详,好似惊疑不定又忍耻含羞。
说还是不说?
不说,新郎就此打道回府,她能预料到这是对那位宋姑娘多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