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沉声喊道:“都让开!让他进!”
王旬捂着流血的额头,喊了两个府兵上前护身,这才敢在众人愤恨的目光中疾步而入。
不多时,便哆嗦着双腿被搀扶了出来。
王旬是个草包,可他不傻。
他一个趔趄,直接瘫跪在了江逸面前,哆嗦出声:“恩公救我.....恩公救我!救我!”
江逸后退了几步,躲过扑上来的王旬,因扑了空,王旬直接趴在了地上。
江逸冷眼相看,没有搀扶的意思。过了半晌,王旬才冷静下来,一边爬起一边喃喃说道:“天知地知我知....天知地知我知...”
江逸嗤笑,“除了天知、地知、你知,还有运粮的人知、纵火的人知...”,江逸看向王旬身后的府兵统领,“他们也知!”
江逸陡然提高声音:“大人想杀人,杀的尽么?!”
府兵统领目光一寒,他瞬间明白了江逸的意思。
粮仓着火时一码,被盗又是另一码。
前者只要抓住纵火的人,疏通下关系总能保命,更何况上午因一女子敲登闻鼓,王旬担心暴乱从粮仓调了一批人走,以至布防不足,定担主责;而后者却是玩忽职守,是要掉脑袋的!
王旬看见府兵统领的神色变幻,便知已被江逸说动,自己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他死了,府兵也不会放过江逸他们,只有死干净了,“玩忽职守”的秘密,才会在这场大火中被彻底葬送。
“你想怎么办?”王旬冷静问道。
江逸徐徐走到王旬身边,轻笑道:“共谋!”
“诸位大人所求无非是消息不外泄。粮仓着火,附近的百姓有目共睹,就算杀光这里的人,要如何给他们家人交代?继续杀么?火势之大,沈太守和杨将军迟早会收到消息,免不了彻查。”
王旬这才清醒过来,沈宜之他倒不怕,迟早会倒台,可杨玥是手握军权的封边大将军,是当今圣上的红人.....
王旬万分庆幸自己方才没放那把火,偷盗官粮、屠杀平民可是夷三族的重罪!
“堵,不如疏。”江逸见王旬想明白了,才继续说下去,“大人不妨对外大肆嘉奖今日前来救火的百姓,以受伤为由先看押起来,风头过了再在自己的铺子、府里里给这些人或其子女找些活计。”
江逸定定的看向王旬,字字清晰,提声道:“大人给他们生路,他们,自然也会给大人一条生路。”
王旬点了点头,又继续追问:“粮仓重地,纵火何解?”
江逸方才仅解决了他们和今日前来救火百姓的矛盾,可并未解决他和府兵的危机。
“江某请问大人,是官位重要、还是钱财重要?”
“自然是官位!”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么?王旬心道。
“今年是丰年,清河郡当前粮食有余但布匹不足,但因布价疯涨导致布税尚未凑齐,王氏家族本就在做布匹生意,要是能从供货的商贾手里压压价,用一旦粮食三十匹布,大人以一旦粮食三十五匹半的方式兑换,自然就有半石盈余,用来填补被烧的粮仓。”
阿乔闻言,握着匕首猫到了江逸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可得!可得!”王旬喜出望外,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位公子还未回答,纵火,何解?”
开口之人竟是府兵统领,王旬闻言瞪了他一眼,心下骂道:“一群饭桶!那么大的火稀里糊涂烧了起来,自己布防不力,难不成让老子背锅?”
“这火已经烧起来了,不可能当没发生过。我大越子民断不可能有此行径,定是敌军所为!要是大人能抓住烧我大越粮仓的间谍,必能将功折罪!”
“妙哉!”
王旬拍手赞道。粮食没少、还抓了间谍,拔出萝卜带出泥,运气好的话一窝端了还能立功!
府兵统领闻言也默默点头,不再做声。
阿乔见王旬和一众府兵信的不能再信,松了口气,贴着江逸小声问道:“火不是你放的?”
江逸顿时明白阿乔指的是让王旬用布换粮的事,此举不仅能让王旬和葛家互生嫌隙,要是顺利还能打通买布的渠道,可解沈家之危。
江逸本想否认,可转念却笑问:“要真是我派人放的,你当如何?”
阿乔一双美目突然瞪圆,她当如何?
是啊,她当如何?
她拿着匕首站在他身后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到了他派人纵火的可能性,担心很快被查出,便来了。
她能杀几人?能否带着江逸一路杀出去?她从未想过....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来?
明知胜算渺茫,她为什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