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御诸压根没想去找千泷,看似刻不容缓,而过于焦急只会被东皇太一握住把柄。于是她随月神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她对这个路线有些印象。
顾御诸如闲庭漫步,跟随在月神端庄的身影之后。
“你和焱妃之间怎么回事?”顾御诸忽然问。
“这似乎与阁下无关。”
“被派去墨家推动刺秦计划,因保护高月背叛阴阳家而受禁锢…这其中似乎缺了很多东西啊,望舒。”
月神冷哼一声:“阴阳家之事,阁下就这么想管?”
顾御诸一概赖皮:“你就当我想管,告诉我算了。”
星砂忽然聚拢,蓝色荧光的墙壁亮了又暗,月神见状顿了顿,又说起:“你以为东皇阁下就会平白无故地追求所谓‘天人极限’么?”
不知是东皇使了什么花招,顾御诸不予理会,先对付眼前的月神了。她说:“若这么说,是有人撺掇你家主子,可看你们先前那几个高层,也不像是会提出这等荒唐事的。”
月神语气不屑:“是啊,不知怎么,就出了个糊涂人。”
“你视焱妃为‘僭越者’,必除之而后快,却无法撼动其仅次于太一的地位,而后安排她去燕国……”——
“好了。”月神打断道,“樱狱到了,阁下若还想知道什么,便自行方便罢。”
顾御诸与月神擦肩,嘴里还在喃喃:“焱妃认为力量可逆天改命,而你坚信天命不可违…哈。”她轻笑一声,忽然停在樱狱宫门之前。
她侧首,瞥见月神。“不过,还是该批评你的愚忠啊。”
月神听言,眉心略显不快地皱了起来,而又即刻舒缓,哑笑一声:“阁下批评的是。”
她望着顾御诸将消散的白发如流云倾泻,衣袂拂过处浮起细碎银辉,没入樱狱缭绕的雾霭深处。
……
顾御诸拨开那些缠人的绯色樱花时,便见焱妃跪坐于十丈外,绯樱在她身旁周旋,黑发无风自动——她在等待审判。
顾御诸翩然走去,在焱妃身旁席地而坐。只见她大展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躺在了焱妃一旁。那身高贵的“紫炁”染了尘,她也不怕丢人,只故意似孩童一般大叹一声:
“唉!——”
焱妃平静极了,没有理会她。她还一心想着关于月儿的计划,想至少在自己死前送月儿出去。
这时,顾御诸又叹一声:
“唉!——”……
焱妃看出她心思,便微微转头问:“你怎么了?”
“想盖聂了。”
“…………我记得,是王诩的弟子、嬴政的剑术老师?”焱妃无奈地接话。
“对对,记性不赖。”顾御诸称赞道。
焱妃嗤笑一声,“纵使狠辣如你,也会有思念他人的时候?”
“狠辣?”顾御诸回以冷笑,“班门弄斧咯。”
焱妃屈屈眼,看向一旁大展铺在地上的白发女人。她闭着眼,嘴角带笑,像是回忆起了温暖,十分安逸的样子。
“‘最毒妇人心’,我是老妪了,你是妇人,我没你毒。……”她缓缓张眼,似有流云,却是浮现于极致深渊之顶。她放下语气:“二十多年前齐国之事…挺毒。”
焱妃哑笑一声:“证据呢?”
顾御诸笑意凝固,随即消散:“…‘取四时心火,焚烧尸身、心脏沉江’……一天火来火去的,不是你‘东君’是谁。”
“若真是我所为,目的是什么?”
顾御诸语气自在:“测试大千,顺便摸我底呗。要么我刚出齐国没多久你们这群神棍就找上门来了?真不聪明的问题。”
焱妃无言,已然是默认的姿态。
“韩非、六指黑侠…一想到你这么个下三滥如今会为了女儿自愿待在这地方就觉得好笑。月神也真是够毒,你们阴阳家真是个毒窝——诱你爱上燕丹,亲手打造了你的软肋,从而逼你下台。……可你还真中计了?焱妃,别焚心了,先焚情吧。”
焱妃双拳微握:“若真焚得了情,自不需你来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