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后一次闹大冷战,在一年以前。
那时的林小烟,已经很久没有故意在季庭渊面前享受他没法尝试的东西,和他一起读书看电影也会一口气看到结尾了。
起初,这只是一件家常拌嘴,平均每天都会发生两到三次那种。
似乎是林小烟趴着看漫画被人絮叨眼睛了,又或者是林小烟看漫画太入迷拒绝早睡,总之,最后林小烟和他吵得有点红温:
“哼,季庭渊,你简直太霸道太不可理喻!我要惩罚你,你今晚不许上床睡觉!”
他蒙头就睡,连被窝缝隙都没给季庭渊留。
而季庭渊看他拒绝自己的陪睡服务,无奈苦笑。
既然小气包今晚不需要他,正好,他回神境处理些事吧。
“林小烟,我今晚要回神境。林小烟?”
林小烟:zzzzz。
“……好吧,睡吧。我很快回来。”
片刻后,季庭渊虚影弥散。
第二天,订的是六点半的闹钟,林小烟六点前就醒了。
下意识要捞一把枕边的空气,却只捞到卡在被窝褶皱里的皱巴神明玩偶。
“季庭渊?人呢?”
他猛地睁开眼,又想起是自己昨晚把人赶出去的,窝囊地缩回被窝里。
……可季庭渊怎么还没来看他?
按照以往来说,季庭渊永远都会比他先醒,并用自己有影子的虚体,帮他挡窗帘缝隙投射下来的阳光。
在被窝里闭目养神一会后,林小烟一把踢翻被子:“季庭渊!人呢!”
十五分钟后,林小烟气喘吁吁,打开最后一扇杂货间的衣柜门。还是没有。
不会真的被自己气跑了吧……哼。
林小烟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去上班,上到中午就打卡暂离公司。
路上碰见俞琢声:“上哪去啊?怎么不在休息室补觉?”
林小烟:“回家一趟……家里的猫惹麻烦了。”
俞琢声:“什么事?严重吗?要帮忙吗?”
林小烟:“意图窜逃,大麻烦,不用。”
他乘坐空中列车飚回家,一把扯开门,里面空落落的。
林小烟不信邪,这次连窗帘后和天花板角落都没放过,地毯式搜寻季庭渊……什么都没有。
季庭渊在的时候就是一团空气,消失了,就如云雾散去,了无踪迹。
林小烟盘腿坐上沙发,凝神静气,想通过神学方式强行召唤出这个讨厌鬼……别管分身还是臆想了,是什么都行。
但没有用,他的奇幻实践学还是烂得一坨。
他在家磨蹭到午休最后一刻钟,才踩点溜回神迹院,险些被祝真萦当场抓获迟到。
傍晚下班后,祝真萦给他抛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外派任务:“这次轮到你去,今晚整理文件,大概夜晚九点下班。明早出差,持续一周,可以?如果不行你就贿赂小俞,我问过了,他说要一个月四次的工作报告代写。”
林小烟:“我考虑。”
祝真萦:“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不都是以什么“爱猫心切”的借口直接拒绝的么。
林小烟选择回家考虑,没过多久,傍晚七点整准时回到工位。
“啊……”俞琢声收回自己整叠空白的工作报告,遗憾道,“你这次怎么要出差,是给家里的小猫找到寄养了吗?”
林小烟:“窜逃了。”
俞琢声:“啊?!那去找了没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让我这个好朋友帮你!!”
林小烟:“……反正你别担心。很难解释。”
……呵!
早上、中午、傍晚,整整三回,他回家找了季庭渊整整三回!季庭渊就这么原地蒸发了!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季庭渊以为他家是酒店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哼,一个小小分身还跟他摆上谱了,离家出走是吧,那他也不回家了,看他们谁先耐不住寂寞!
林小烟当晚没回家,在外住的顶奢酒店,翌日直飞出差地,开启为期一周的工作狂模式。
周二,周三,无事发生。
周四,深夜睡前,他点开家里的监控录像,果然还是一片空荡。
哦,本来季庭渊这团虚影也没法被摄像头捕捉。
林小烟关了监控,辗转反侧。
凌晨三点,林小烟睁着眼想,季庭渊怎么这么小气呢,他不就是想稍微熬点小夜看《神迹》漫画。
就算他刚做完近视手术,也碍不了什么大事啊,他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而且,漫画作者塑造神明外观性格时可是全程请教林小烟的,他看《神迹》,相当于看季庭渊衍生,看自家孩子的约稿作品是人之常情吧?
大不了以后早点睡觉呗,季庭渊真是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家出走……诶,如果季庭渊确实没那么小气呢?
或许他早早就守在家里等自己,只不过自己连续出差四天,没机会回家看他?
他一骨碌爬起来,连夜申请特快空中列车,风尘仆仆赶回家。
……还是不在。
往日避风港一般的小家,此时在漆黑浓夜的笼罩下,悄然变成吃掉某团虚影的魔窟。
林小烟落荒而逃。
周五,周六,无事发生。
周六下午,工作收尾,约好一起探店吃饭的姜絮鸽了他,因为《神迹》漫画和当地文旅合作,在漫画某个取景原型地鹿隐寺设了打卡点,她们要领周边。
顺便和林小烟提了一嘴:“就是去鹿隐寺,听说那里的神迹树格外茁壮,许愿很灵验哦。”
“但前提是心诚,不能许不切实际的愿望,例如什么一夜暴富啦,天降老婆啦,这些神明大人都是不会搭理的~”
周天清晨,林小烟赶飞机,却在出租车上收到飞机延误的短信。
明明是鸡毛蒜皮的事,却让他瞬间眼眶泛酸:
连坐飞机都受挫,他好倒霉啊……!
为了求好运,他不得不去拜神许愿了!
他让司机转道,去了似乎灵验的鹿隐寺。
在神迹树下,许了个似乎确实不切实际的愿望。
回家时,家中一片漆黑。
他把香囊攥在手里,掌心沁出黏热的汗。他对着昏暗的客厅,叫了声:“季庭渊。”
无人应答。
他就若无其事地开了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点外卖。
刷着外卖软件,眼睛里的水把视线都浸糊了。他恨恨抹了把眼泪,这肯定是近视手术后遗症,真讨厌。
就在这时,一道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的声音响起:
“这家店你上次不是踩雷了吗?怎么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