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季庭渊也没买成早餐。

林小烟激动过后，理智回笼，依旧不敢信任自己的分身术，不确定季庭渊的实体状态是否已经达到稳如老狗的水准，更不确定别人能不能看见季庭渊。为避免光天化日下公然闹鬼，季庭渊暂时还不能出门。

季庭渊对此有点异议，他既然已经降世，从表面上看就与克罗雪亚人无异。但由于林小烟并不信任他为神明这一本质前提，他在争辩中始终落于下风。

两人纠缠一番，最后以林小烟点了个外卖告终。

下单时，林小烟突然想到季庭渊现已初具人形：“季庭渊，你既然有了身体，那你是不是也要吃饭？你会饿吗？”

“不确定。”季庭渊说，“在神境时，我习惯辟谷，很少感到饥饿。但……”

但既已来到人境，神明或许也需要入乡随俗。

“行那你跟我吃同款。”林小烟选择性失聪，“尝一口就知道了，既然你是我，舌头和胃就不会欺骗你。 ”

季庭渊：“……”

实践证明，季庭渊的确能和生理意义上的人类一样进食。

但把林小烟近期挚爱的灌汤小笼包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季庭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林小烟，你每天就吃这种东西？”

林小烟困惑，凑上去咬了口季庭渊的，嚼吧嚼吧：“这也没有坏啊……季庭渊，你是不喜欢吃甜食吗？还是喜欢清淡口？”

季庭渊鉴赏过的食物目前只有手里这一样，无法对个人口味给出准确的描述，但他确信：“无关喜好，是因为它品质……”

想到林小烟喜欢吃这玩意，又勉强改口：“品质一般……中等，凑合。”

林小烟自己爱吃，但他是品不出食物好坏的小狗嘴，只要食物不是难吃得太突出，他就不会尝出什么问题。

如果真是季庭渊说的那样，只是食材品质优劣的问题，那就好办了：“那我给你在米其林三星连锁店重新点一份，你这个别吃了放着我吃。”

季庭渊懒得再让林小烟折腾，就拒绝了。神明很难感到饥饿，反正林小烟吃饱了就行。

克罗雪亚星的退烧液成效显著，更何况季庭渊谨遵说明书连扎三针。林小烟昨晚还烧得嗓子眼被炮轰过似的，现在一觉醒来，头不昏了，喉咙也不刺挠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又是克罗雪亚神迹院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员工。

下午还得去神迹院开新闻发布会，林小烟刚吃过早餐，换上衬衣西裤就要出门。

季庭渊一路跟他到玄关，脸比烧糊的锅底还黑：“你生病了，不能让下属帮助你完成工作吗？克罗雪亚对神明负责人的工作安排仍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我爱戴、敬仰伟大的神明大人，自愿为神明大人的降世事业鞠躬尽瘁嘛。”林小烟也没法，随口哄了两句，伸手扯被季庭渊攥在手里的领带，“伟大的季庭渊神明，请您将我的领带归还到我的脖子上，我这位虔诚的神侍官要赚钱养家去了。乖啦。”

季庭渊冷脸，但眼神并不坚毅。

这不是因为他被林小烟的虚情假意恭维到了，而是他善解人意，不愿为林小烟增添与他争辩的烦恼。

林小烟又瞅他两眼，凑上去抱他：“好了好了，特殊时期嘛，理解一下。等到神明正式现身，把神明安顿好之后，我就又会跟以前一样清闲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做。”

现在季庭渊有了实体，抱他的时候不用再依靠右手圈住左手手指来维持环抱状了，而且实体季庭渊热腾腾的，在空调房里抱着，触感和温度都刚刚好。

林小烟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哇塞你好好抱好喜欢抱你”之类的话，还没听到季庭渊回应，俞琢声就将把紧急通话弹进他工作手环上了。

是工作上的事，林小烟一秒切换工作状态，心无旁骛，连怀里季庭渊的身体变得更烫了都不知道。

在他透露出使用手环光屏记录工作事项的想法时，季庭渊及时松开他，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给他把领带系上了。

十五分钟后，林小烟准时出现在神迹院楼下。

俞琢声和助理姜絮下楼取文件，迎面碰上林小烟：“嗨，早啊……？”

对上两人欲言又止的眼神，林小烟：“？”

姜絮：“没事就是你领带没打好。”

林小烟赶紧低头，自己胸前正贴着一颗松垮而圆润的领带结，往下垂着两根长短相差悬殊的领带尾巴。

……肯定是季庭渊这位的“杰作”。

俞琢声：“你家那只猫给你打的？”

林小烟家里不养猫，俞琢声说的是被他以家猫身份介绍出去的季庭渊。

林小烟：“你猜对了。”

俞琢声：“？”

多谢姜絮强忍尴尬的慷慨提醒，林小烟迅速调整回领带，得以保全自己在神迹院众人面前的颜面。

插曲过后，林小烟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忙活就是大半天。

这场新闻发布会，直接面向媒体大众，还是实时直播，对主场人临场发挥能力要求很高。

而这次的主场人林小烟，正好工作能力优异、应变技巧高超，最擅长临危不惧、稳撑场面。

所以，不出所料的，林小烟下午的工作依旧圆满完成。

下场后，回到会议室复盘，众人脸上写满精疲力尽。

林小烟坐主位，象征性总结一分钟，然后：

“我要和大家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是自由发言时间，大家有想说的都可以提，都没人提吗？那我倒数三个数，三二一好倒数完了，大家都没意见是吧？嗯那我们散会。”

众人喜大普奔，夺门而出。

等下属都散了，两位神明负责人结伴回办公室。一进门，俞琢声直接累得趴倒在地，哀嚎：“那群媒体不按提纲提问也就算了，怎么还问我神明现身以后想为ta准备什么礼物啊？我一个家徒四壁的小公务员能送得起什么配得上神明的稀世珍宝？社畜何苦为难社畜！”

林小烟苦涩：“刚刚那个随机抽取的网民问我，神明为什么还没把下期彩票号码托梦给我，是因为神明认为我不配做负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