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夜回到监舍,浴室发生的事不用说几乎整个监区都知道了。
监舍里另外十几个人见他回来,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尊称他一声:“裴哥!”
裴攻止一顿,审视着监舍里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个竟是喜笑颜开。
有人甚至端来一杯自己的水,道:“裴哥喝水!”
裴攻止虽有些看不明白,但却缓缓接过那杯水,听一人又道:“您弄死了胖子!替我们大家出了口多年来的恶气!咱们都佩服你呢!”
“你胡说啥!”一人愣了那人一眼,批评教育道:“他是自己死的,跟裴哥什么关系!”
“是是是!是是是!”那人笑着讨好,裴攻止放下水杯,淡淡然道了句:“我不是替你们出气。”
“裴哥谦虚了。”又一人道:“咱监区都知道你的厉害,您跟他们不一样!您替我们出头,是好人!您要是罩着咱们,咱们都听你的!”
出事那晚,这些人都在,他们一个一个接受审讯。
在澡堂时因听了那些挑事儿的人与裴攻止的谈话,竟不约而同统一口径的咬定胖子先挑事儿挨揍自己摔死了。
法医的鉴定也不曾写明真原因,想必是为了早点了事儿,安抚家属。
“我不是罩你们。”裴攻止翻身坐上床,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等待着他发号施令般,听他补充了一句:“另外,还是叫我攻止吧。”
“公子就公子!没事儿,你不说俺们心里也念着你的好,对吧?”一人笑嘻嘻地站到他床边,信誓旦旦道:“只要您干的事儿是帮俺们的,俺们就挺你!”
裴攻止有些辩不清,索性翻身睡去。
那些人叽叽喳喳在他床边又道:“谭平山那货不让我们接近你,那是他想一个人占尽好处!”
“是啊,他总叫我们离你远点!还到处散播谣言说牢头要弄死你。”
“不过他也奇怪!”一人捉摸了一瞬道:“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你罩着我们,一会儿又说你自身难保!什么鬼话都是他说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到夜里熄灯。
裴攻止却一夜未睡。
他在想谭平山……
到底和那些人找事儿的囚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 —
整个监区只有裴攻止的手脚带着叮咚作响的镣铐。
清晨一早他们便开始继续修筑下水道。
其实想从这里挖出一条道离开并不容易,因为武警对他们的看管很严格,每半个小时就会巡视一圈。
每晚都有建筑师对整体结构进行把控查看,想要挖出个隐蔽的洞基本不可能。
除非你能在半小时内掘好一条道,再有几个外应帮忙,那还差不多。
裴攻止每一铲子下去锁链最先叮咚作响。
这样的声音就像一曲扭曲的乐章。
渐渐地渐渐地被人们所习惯,但也渐渐地渐渐地被人们所遗忘。
直到声音消失在漫长幽黑的地下道里,身边的人也未曾发现裴攻止不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他却折身逼近了谭平山!
铁链被裴攻止紧绷在手中,不发出任何响声,双手之间的链子转而套在了谭平山的脖子间。
谭平山发出一声闷哼,双脚在地上摩擦。
黑洞洞的空间里昏黄的灯亮着,即便消失一两个犯人也不易被人察觉。
一个分叉洞中,裴攻止抓住谭平山的手将他顶在泥泞的洞壁间,不客气道:“画究竟是怎么落到那些人手里的?”
“放……放开啊!”谭平山挣扎了一瞬,大概觉得理亏,很快便不动了。
他背对着裴攻止,喘了口气儿,有些无奈道:“是我给的。”
“谁要的?”
“胖子……死的胖子。”
“胖子手里的根本不是原稿。”
“那我就不得知了,也许是他上面的人吧。”
“他上面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你已经得罪他了。”谭平山冷冷一笑,继续道:“他们逼我传出消息,说你想要夺了牢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