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监狱里那个姓裴的!”
方旗扬想了片刻,竟有些不悦,这已经是短短两个小时里第二次听到有关那个姓裴的和自己的话了。
他也有些愠怒,冲楚文龙冷酷道:“那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第二次听到方旗扬提到父亲,楚文龙冷静下来。他知道方旗扬家势了得,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见楚文龙愣了愣,方旗扬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局促的轻咳一声,转口问他:“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做什么?”楚文龙自嘲一笑,道:“拉皮条卖酒,男人女人,年轻的年长的……”
“做这些总没有我介绍的体面安稳吧。”方旗扬轻声,语气缓和了许多。
楚文龙不以为意,笑问:“哪里好?当狗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帮着那个越狱犯,我不会如此!”
“你很棒,会越来越好的。”方旗扬假装没听见,始终岔开话题想要楚文龙回归到工作的事情上来,但楚文龙却毫不领情道:“好什么?丢下一个监区长去做别人的下属还是走狗?”
“你以前也是走狗。”方旗扬一改刚才,态度淡漠,懒于安抚。
可看着楚文龙震惊的脸,下一瞬他又开始后悔和心软。
楚文龙面无表情地挺起身,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令他鼻子发痛。
方旗扬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想要挽回,却不知怎么开口。
只听楚文龙先发制人道:“是呀……我现在不用再做走狗了,好的狠!吃穿不缺,年轻漂亮的男人女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逢人见我还要尊称我一声‘龙哥’,不需要你操心。”
楚文龙看了看表,收起所有的情绪对他道:“你回出租屋吧,我明早十点后回来睡觉,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
“不用了!”方旗扬猛然抬声,听得出他有多么的不高兴,不客气地丢下一句话:“把我的行李寄到1907,我先走了。”
他酷酷地转身,将衣服丢给楚文龙,甚至将那双鞋也脱掉顺势塞进楚文龙怀里,以表决绝。
雪越下越大,他浑身冻得发红,双腿双脚赤裸裸的。
方旗扬有不爱穿衣服的怪癖,但那是从前不得已养成了的习惯。
他跺了跺脚,想要蹭掉凝结在脚底板的冰雪,一转身,绝不回头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 — —
冬天,很冷。
能活着,血就会流,人就会热。
有时候,一不小心可能就是永别。
楚文龙想起捡瓶子的文莹,那个傍晚还喊自己哥哥的傻妹妹转眼便溺毙在河里,就像死在矿场里的父亲,一句话也没留。
活着的人总是要承担血淋淋的一切。
就像方旗扬。
楚文龙见过他的悲惨,所以总会在比较中觉得幸福。
哪怕姓方的家势再大,也难以改变那个男孩曾经不幸的遭遇。
看着方旗扬熬过一切,楚文龙内心只有敬佩。
想着他从前受过的折磨,楚文龙也会庆幸方旗扬还能活着。
看着男孩消失在视线中,楚文龙觉得仿似是自己也要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