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在客栈前落地,宁尘一行人便围了上来。
见我神色不愉,几人面面相觑片刻,最终还是宁尘开口问道:“长老说去寻沈掌门,为何不见他一道回来?可是路上遇到了魔修?沈掌门他.....”
沈掌门沈掌门,我从未如现下一般觉得沈璧的名字刺耳得令人心烦。
“他的事我为什么要管......嘶——”无名火尚来不及宣泄,我先因为唇角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我抬起指节抵着唇角,手背蹭过唇边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又麻又痒,脑海中不由闪过方才沈璧如何撬开我的齿关,与我唇舌交缠的模样。
我恶狠狠擦了擦唇瓣,试图将这段不堪回首的回忆连同唇上挥之不去的触感一道抹除。
我的好师弟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着是斯斯文文的君子做派,做起这等事来竟判若两人。难怪人间话本总要斥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前人后惯是擅长变脸的。
宁尘见我神色几次变幻,目中忧色更甚:“长老受伤了?可要请无尘师父看看?”
“无妨,”我咬牙切齿道,“只当被狗咬了,无尘呢?”
宁尘双目微睁,似是不敢置信。
一旁的弟子替他答道:“回长老,无尘师父采药回来便去了药庐。”
镇上多是老弱病残,魔气入体恐怕影响更甚,我问道:“药庐在何处?”
“就在后院。”
我点点头,正要往后院去,便见弟子们忽然齐齐看向我身后:“沈掌门。”
我脚步一顿,背后的脚步声渐近,最后在我身旁停下。
沈璧已然恢复了往日霁月清风的模样,衣裳齐整服帖,不见半分凌乱。眉眼间淡然温柔,好似方才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除了下唇那道刺目的、与我如出一辙的伤口。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了与他拉开距离的冲动,余光不再看他。面上四平八稳,可我心中却惴惴不安。
扶玄门风比沧澜严谨,心性更为纯粹,可我不敢肯定是否有人会察觉其中端倪。到时我该如何解释,沈璧又会如何说?他既做得出这以下犯上枉顾伦常的事,恐怕已经不计后果了。
我虽与顾云卿是名义道侣,但也是正儿八经向天地立过誓结过契的,扶玄弟子都知晓我们二人“感情甚笃”。若是今日之事被发现......
我不敢再想,丢下一句“我去药庐”便疾行离去。
绕过成排的厢房,便见一棵参天银杏旁搭着一座茅草棚,无尘正在整理晒在木架上的草药,玉面僧衣,面色沉静。
直到我先他一步抱起一筐晒好的草药,他才抬起纤直的睫毛看向我,目光在我的嘴角停了一停,又缓缓向上,与我对视。我被他看得心中一跳,他却依旧从容淡泊,被夕阳照透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金色,如粼粼湖面。
“我帮你,”我轻咳一声,佯装无事地错开目光,一本正经道,“这些草药要搬去哪里?”
无尘正要开口,却忽然掀起眼皮,看向远处。他的目光淡淡,却透出一种如刀如剑的锐利。
往日安分的碧霄此刻在识海中焦躁地转来转去。
除我之外,能影响到碧霄的,也只有双生剑鸣玉的主人了。
我略略往前一凑,手背与无尘尚未收回的手心相撞,低声唤道:“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