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你看出来了吗。”
何酝不应。
“他们戴着口罩,戴着帽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的。”另一名干警说。
“以防打草惊蛇,我绕到一旁去盯着他们。”江警说。
王良三人不停地移动脚步,何酝绕着圈子,分别交会了蒋焕、祁贽,三人计谋布局怎么救下那名女游客。
祁笠小心谨慎地探着脖颈,盯着那三人的动作,忽然间,一个清挑的身影出现在王良正前方,而后又发现自己的正前方灌木丛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声嘀咕,“何酝。”
“呵!狗崽子终于敢露面了。”王良一脸狰狞狠邪。
“王良,她在哪。”蒋焕屏住呼吸,强压腹中肝火,淡淡一声。
“谁?”王良一时未反应过来,突然大笑一声,叫嚣猖狂,“哈哈,你是说,那个丧门狗,空筱白?”
蒋焕一手握着枪柄,食指搭在扳机上,王良余音未断,食指猛然缩了一下,扳机欲扣未扣,再有一丝力道,子弹就能从枪管|射|出,直击王良脑门,心下挣扎不已,一念之间,终是扼制了情绪,控制住了食指。
“她在哪。”蒋焕平淡地说,脸上丝毫变化不曾有过,只是翕动着唇瓣。
“不知道。”王良丢下三个字。
“她在哪。”蒋焕又是淡色一声。
“不知道,老子刚才告诉你了,你聋子啊,听不见啊!”王良怒目冲冠。
“真不知道?”蒋焕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王良说。
“好。”蒋焕回应了一声。
王良大叫着,“狗崽子,你追着我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问,丧门星去哪了?”
蒋焕碎步向前移动,淡淡地说:“走私濒危植物,还杀了人。”
见蒋焕走向他,王良倒退几步,“你是不会放过我了。”
猛然间,枪声砰的一声响起,祁笠一惊,神经一紧,僵着身子躲在粗树干后方。
紧接着又似砰的一声,只是这一声‘砰’欲响未响。
祁笠探目过去,只见黄毛手中持了一柄短刀,刀尖直指前方灌木丛,“艹!空弹了。”
而那灌木丛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山风一来,那身影便移动了几下,山风一过,那身影便静止不动了。
“王良,听到了吗,你同伴没子弹了。”蒋焕又向前走了几步,扫了一眼王良右手短|枪,“从你打了第一枪开始,数过还剩几颗子弹吗。”
王良狠狠地瞪了一眼蒋焕,枪口死顶女游客的脖颈,“要不,我们现在,数一数啊。”食指一紧,扳机下滑了一个角度。
蒋焕心下一揪,指尖指了指左胸,“朝这来。”
“太好了,老子做梦都在杀你!”王良眼前一亮,咬着牙挤出了字眼,“你们敢开枪,这女人就得死!”手上刀尖又深入脖颈几分,只是那女游客戴着口罩,布料富有弹性,褶皱不平,随着刀刃陷入肌肤。
蒋焕盯着刀尖,“好,不开枪。”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来,枪口对准这里,开枪。”指尖顶在胸口,一动不动。
祁笠目睹着这一幕,双拳不由得紧了多许,指甲深陷手心,一口气也不敢吸。
王良邪笑一声,“哼,狗崽子真特么长大了,学会识相了。”转动眼珠,瞥了一眼人质,余光扫视左右方,“狗杂种祁贽!滚出来。”
无人应他,仅山风呼呼而来,又呼呼而去。
蒋焕淡淡一笑,“王良,没人冲你开枪。现在,举起你的枪,枪口对准这里,扣下扳机,嘣一声,很快就结束了。”一手比划着,如何举枪,如何扣下扳机,枪口又如何瞄准他的胸口。
上空的白云团渐渐飘远,王良哈哈大笑,左顾右瞥,笑了数声,猛地抬起右手,枪口直怼蒋焕左胸,与此同时,山风呼啸,枪声四起,游客尖叫声连绵起伏,“死人了!死人了!”此起彼落,枯枝断裂声,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飞禽走兽四处逃窜,嗷嗷不止。
祁笠不由得紧蹙眉心,微张着唇瓣,一动不动,就连血液也停止了流动,一颗心跳出了嗓子眼,眼眸直挺挺地盯着前方,目睹了一切。
何酝从灌木丛中窜出,闪电似的,一手擒了王良右手,一手揿了王良左手。何酝手劲极大,又善于巧劲,王良的双手似被可怕的怪物附了身,死死缠住了,怎么挣扎也无法自由支配双手了。
王良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自己的左手持着的刀尖陷入了侧颈皮肤,明显感觉出,一丝黏腻腻地鲜血渗了出来。而右手食指被迫扣下了数次扳机,却是哑声,臭骂了一声,“狗杂种,狗日的蒋焕!狗娘养的祁贽!一群疯狗!”
蒋焕趁机护住了女游客,两人配合得极其默契,几乎同时出手,动作前后间隔不足一秒。
说时迟那时快,祁贽从地面徒然飞出,徒手直擒黄毛手腕,一腿狠踢黄毛下腹、裤|裆,反手夺去了刀具,一个扫腿疾去,黄毛双膝跪地,咔一声,又横卧在地,又咔一声,脚踝也上了一副银铐。
而银毛手中的枪支哑了数声,又连扣数次,扳机咔咔地顶撞枪身,子弹仍未弹出,只听得祁贽冷哼一声,“子弹,早就空了!”余光轻蔑地瞥了银毛一眼。
正当银毛不知所措时,程警一手猛出,咔嗒一声清脆,银铐扣住了他的手腕,一脚踹去,跌坐在地,咔一声,脚踝上多了一副银铐。
何酝夺过王良手中的刀具,反剪王良双臂,一手摸出腰间银铐,扣住了王良手腕,紧接着一脚踢向王良后腰背,哗一声,王良头朝祁贽,双膝跪地,铛一声,前额撞上一块硬石。
祁笠一手扶着树干,猛吸一口气,一颗心仍怦怦不停,又吸了一口气,刚要抬起脚,走向何酝,砰一声,枪声连响数次。
何酝手中持着一副银铐,欲蹲下身去,第一次枪声响起,手中银铐瞬间断成两截,与此同时左肩火辣辣的,似有黏糊糊的东西流了出来。
“蒋焕!背后,刀,快跑!”江警站在那群游客不远处,疾飞奔了过去。
蒋焕疾速侧转身去,却已晚了一秒,一脸错愕,眉头紧蹙,手肘狠击女游客。那女游客倒退几步,转身跑下山去。
紧接着,“蒋焕!”何酝、祁贽大喊了一声,音色低沉有力。
蒋焕忽觉四肢发软,站立不稳,正当此时,祁贽狂奔了过去,双手不知所措,慌乱地扶着蒋焕,好似硬物堵住了咽喉,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眼球跳来跳去,仅一瞬,红血丝吞没了白眼球,双手颤抖不止,有气无力,祁贽翕动着苍白唇瓣,过了好久才发出声来,似蚊子嗡了一声,“蒋焕。”眼珠似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滚出,落在蒋焕身上。
只见怀中之人,左腰插着一柄刀具,高硬度刺刀,祁贽盯着刀柄,抬手悬在刀柄一侧,欲触未触。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涌出,浸湿了衣物,染红了蒋焕的纤细手指、温热手心、柔薄手背,又从蒋焕指缝间滴落,草丛中出现了一大摊鲜血。
双唇颤抖,紧咬牙关,嗓音嘶哑,“直升机,蒋焕重伤,止不住血……”祁贽对着耳麦,不断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抖。
“别哭,这点伤不碍事。”蒋焕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拽了拽祁贽的衣袖。
“直……升机,来了。”祁贽嗡嗡了一声,却又咋舌烫嘴。
蒋焕嗯了一声,“死不了,别哭。滴……我脸上了,快给我擦干,齁咸齁咸,难吃。”
“好。”衣袖拭去了蒋焕脸上的泪渍,祁贽微微偏头,只是泪珠越下越大,泣不成声,一手撑着蒋焕身子,一手耷拉垂地。
突如其来地变故,一群游客惊叫四起,何酝满腔怒火,“抓住她!”一手持枪,护在蒋焕一侧,眼睛死盯四周,极冷极怒,“滚出来!”
程警已先一步,飞速冲向陡坡下方,砰一声,没有击中那名女游客,又砰了一声,仍没击中,气得嗓子眼也哑了,“蒋焕,刚救了你,你他妈就拿刀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