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年:「进组前你会回来么?」
指尖迟疑一瞬。
饶新夏:「谁说过我不在国内么?」
意识到对方没有注意到网络一角的那点硝烟,那便不好提及。
傅予年:「我猜的」
饶新夏:「元旦前吧,回来后我需要和你见一面,聊聊后面的事情。」
傅予年:「好」
“去洗澡么?”
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握着手机的指尖一抖,饶新夏抬头对上一张干净无瑕的美丽容颜。
没有那些描摹勾勒,更显那张脸清晰真实。
“嗯,好。”
合上电脑,饶新夏捏着手机站起来。
看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贝阮眸色一黯。
她其实不小心扫到了那个名字的轮廓。
也不知道这样的对话,在过去一年里,究竟发生过多少次。
但眼下,她无意和饶新夏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眼看饶新夏系上浴袍,要出卧室,靠在床头看书的贝阮叫住了她。
“别在外面睡了,你都快有熊猫眼了。”
饶新夏闻言皱了下眉,退后两步回到浴室,在镜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极淡的青影,松了口气。
再次步出浴室,随口说道:“没事,我待会用下面膜。”
几乎是下一瞬,静谧的卧室内就出现了低压的感觉。
Alpha遵循本能望向了源头,那感觉很快消失,床上神态娇软的Omega用有些委屈的语气对她说:“反正你都吃了抑制剂,睡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
嗯……
与其说是委屈,更像是在埋怨。
Omega满意地看到,杵在浴室卧室与客厅三方区域交界的人,露出了进退维谷之色。
饶新夏面对她时,多数情况下其实是软硬都吃的,但当她铁了心要坚持什么时,还是柔软的手段更好用。
哪怕是不能改变的决定,对方也总是会有少许妥协。
踌躇了小会的人转身踏出了卧室房门,贝阮还没来得及流露出失望之色,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去关下客厅的灯。”
嘴角迅速从向下的趋势转为上扬,贝阮愉快地放下了手里的书,并下床去卫浴间洗了手。
从漆黑客厅重新进来的饶新夏警觉看了一眼正在洗手台前的人,脚步立马停住了。
“你洗手干嘛?”声音中带着发颤的警惕。
她是吃了抑制剂没错,但AO之间也不是只有标记一件事情可做啊。
她吃的是抑制剂,又不是利培酮。
贝阮语气自然回道:“刚才拿了书。”
跳动增快的心稍微沉回原地,贝阮这些年被她带出了些轻微洁癖,睡前洗手绝不算什么奇怪的动作。
饶新夏姿态自然地进被子躺好,几天没睡床,乍一沾上硬度适宜的床垫,就长舒了口气。
卫浴间的灯也熄掉了,只留了卧室暖黄的顶灯,和贝阮那侧的床头灯。
察觉到床铺下陷,饶新夏翻了下身,背对着那人微微阖上眼。
视野里的亮度又一次下降,眼睛眯了眯,发现昏暗的室内还有光线。
似乎是贝阮那边的台灯。
身后的人似乎缩进了被子里,她不打算关掉么?
饶新夏不愿意在床上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只想尽快入眠。
她的确连着好几天没有睡好,加上抑制剂的副作用,白天黑夜都在头疼。
抑制剂阻断腺体的功能,不仅会影响自身信息素的释放,还会降低对其他信息素的感知。
荣玥找的这款药效力的确相当强,她几乎闻不到除了卧室极淡的室内香氛外的其他味道。
这对于深度结合超过十年的Alpha而言,算是很稀奇,但绝不美妙的体验。
有联结的伴侣之间,并非只有易感期才能感知到对方的信息素。就她和贝阮过去的情况,只要同处一室,多少都能感觉到对方。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你的眼睛没有看见,耳朵没有听见,可呼吸间的气息会向你传达对方的样子。
她是喜悦还是沮丧,是平静亦或激动,是紧张,还是放松,是在休憩,还是在想念……
这些往日熟悉的感觉,此刻她都感觉不到。
并不像是带上降噪耳机后屏蔽了周遭的噪音,从而能够沉浸于音乐和自我交流的世界里。
这种静寂,孤独,沉默,会让她心慌。
她习惯了被那些感觉陪伴着入睡,习惯了那些情绪的主人在沉沉的夜色中拥她入怀,习惯了对方柔软的身躯和熨帖的体温。
习惯了,贝阮的存在……
鼻尖涌上一股涩感,呼吸略微沉了些许。
一直安静的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半阖的眸子微微睁大,熟悉的气息覆盖住了她。
是清冽的雪松,却混着暖阳般的温和。
不是信息素……是她的沐浴液。
“贝阮……”
她低声提醒对方,刚刚睡前的‘约定’。
颈间传来温热的吐息,轻得还未传进耳中就已快消散的气声回应着她:“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一下。”
说是‘抱一下’,环在腰间的手却渐渐收紧,身后的柔软也贴得更近了些。
没有信息素的帮助,她依然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意图。从对方的熟悉的动作里,从平静的呼吸里,从信息素以外的其他气味里。
贝阮的确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抱着她而已。
明明,她此时也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却还是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需求’,她的脆弱,她难以言诉的内心。
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了她想要的怀抱。
紧密的、贴近的、包容的拥抱。
心里的酸涩被打翻,渗得到处都是,眼里昏黄的淡淡光晕,于朦胧的雾气间愈发模糊起来。
在颈后舒缓的呼吸间,长久以来终于得以放松的心神,慢慢陷入沉静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