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记忆突如其来,裴青看周围的树和草都眼熟,仿佛是跟夏宪一块蹲过。
然后就是在这被朱向明拽着走上回家的路吧?他还想起,自己似乎在附近某个位置停了下来,跟朱向明胡说了几句什么。
当天说什么了呢?裴青想不起,倒是隐约记得朱向明说的,比如快下雨了别瞎走,赶紧回家之类。
实在丢人啊,他不愿继续想,便叹息着向前迈两步,试图将这些事都抛在脑后。
“唉?”
脖颈后的皮肤,毫无缘由地刺痛了起来,像是被人盯住,也像是被针扎,裴青难耐地再度停下脚,反手捂住那位置。
怪吓人的,而且惊心的痛感没有消失,竟很快蔓延开来,令裴青在这热天里难受地哆嗦,然后不安地回头望。
什么都没有,他看这个小区跟别的小区差不多,有许多人出入匆匆,也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在此停留,三五成群地结伴闲聊。
好吧,可疑人物不存在,只有个身上脏兮兮的小白狗,因为被他望著,也便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应该是错觉吧?裴青回望他,很难想象自己的危机感来源于某个满脸傻笑,并蹲在地上张望行人的毛孩子。
这样一想,他身上的刺痛感也瞬间消失了。
还有些疑虑,但裴青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就飞快地挪开目光,迅速转身向前走,随着几个住户一块穿过门禁。
再也不看身后,裴青直奔朱向明家而去,直到在门口掏钥匙手还抖。
能不抖吗?为刚才的一点小事,也为此刻没喝多很清醒,他深呼吸一回,劝自己不紧张,然后才推开朱向明家的大门。
“朱老师,我回来了……唉?”
进门后故意快活地冲着屋里大声招呼,结果裴青发现余豆果正仰躺在沙发上,睡得像死狗般安详。
裴青紧急闭嘴并仔细观察,最终确认他没被自己吵醒。
好吧,侧方厨房里也正飘出炖肉的香,于是裴青小心小声地换上拖鞋,然后直接拐进厨房。
肉香更浓郁了,朱向明也果然在里头,裴青见他回头对自己笑:“回来啦?今天那边没事吧?我估计是没有,本来晚上还有个人约了试吉他,也改后天了。”
吉他啊?那没裴青什么事儿,裴青只问他:“余豆豆怎么回事?查到谁弄他车了吗?”
暂时还没有,朱向明叹道:“还能怎么?派出所说谁给他查查看才知道,叫我们耐心等等,不过听说那附近是这样,之前还有小孩儿成群结伴划车扎轮胎,不稀奇的。”
不知真假,但乍眼一看是小孩的问题,其实全是大人的问题,裴青沉默了。
朱向明看他不安,便道:“别管余豆豆了,回来一路上都在发脾气,闹了一阵又说困了想死,刚才好不容易才睡着。”
确实,余豆果那死德性裴青是再清楚不过,比小学鸡还小学鸡。
无视就行,累了烦了他自然会消停,事到如今裴青对管教余豆果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心里依旧有些阴暗的云缭雾绕,便惙然叹气。
如此抑郁困顿的样,朱向明心道这表情我太熟了,便问他:“那你又怎么了?每次一说这些你就不高兴。”
不高兴是其次,裴青道:“害,也没大事,我就是有点害怕。”
汤被小火烧滚了,正发出咕噜咕噜的美妙声响,朱向明对他这话想了一想,觉得很难想象除了血之外,他还会觉得别的什么可怕。
不好特别着急就追问,于是朱向明先往汤里及时地加上少许的盐,再将灶火关成更小的火苗。
重新盖上砂锅盖子,然后他才问裴青:“你这么大个人了,怕什么啊?”
朱向明哪能懂呢?裴青心道,我怕的不多,却也实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