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礼的指尖发冷,“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于绍苦笑,“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宋栀礼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突然意识到,陆知行不是怕她不要他。
他是怕自己失控,怕自己真的伤害她。
所以,他选择先一步……放弃了自己……
“于绍,你可以给我讲讲陆知行的事情吗?”
于绍垂眸,随后抬头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就从他和你分开讲吧,之前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大半。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老陆的人生,不外乎就是没有人性的爹,遭受折磨的娘,还有抑郁的他。”
于绍的目光沉了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可怕的回忆。
“陆振宇从来就没把老陆当儿子,他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一个听话的、没有软肋的工具。”
宋栀礼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想起陆知行曾经轻描淡写地提过,陆振宇美其名曰"培养",实则只是不想让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和老陆就是在国外认识的,我刚见他的时候他就像有你在的时候一样,就……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可是后来……”于绍苦笑,“陆振宇派人24小时监视他,控制他的社交、学业,甚至……用药。”
“用药?”宋栀礼猛地抬头,心脏狠狠一缩。
“抗抑郁药、镇定剂……陆振宇要的是一个情绪稳定、不会反抗的傀儡。”于绍的指节攥得发白,“老陆试过逃跑,但每次被抓回来,都会被关进地下室,直到他‘认错’为止。”
宋栀礼的喉咙发紧,眼前仿佛浮现出少年陆知行被囚禁在黑暗中的样子,那个曾经在她面前还会温柔笑着的男孩,被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沉默的怪物。
“后来呢?”她的声音几乎哑了。
“后来他学会了伪装。”于绍扯了扯嘴角,“他变得比陆振宇还要冷静、还要完美,直到……他彻底掌权,把陆振宇架空。”
宋栀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陆知行会对失控如此恐惧。
因为他曾经被陆振宇用最残忍的方式‘驯化’过,而现在,他害怕自己变成和父亲一样的疯子。
“那他现在……”她的声音发颤,“会怎么样?”
于绍沉默了很久,最终低声道:“他会把自己关起来,就像以前被陆振宇关着那样,直到他确定自己不会伤害你。”
宋栀礼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老陆之所以会转学也是因为陆振宇的胁迫,那时候的他本来以为遇见你以后他的人生会越来越好,可陆振宇偏要将他所有的美好打碎。”于绍顿了顿,“弟妹,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认,老陆掌控陆家的这条路上并不干净,也确实有些缺失人性。但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他不反抗就只能沦为案板上的鱼肉。”
宋栀礼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现在会在哪?”
“旁边的阁楼里。”
宋栀礼朝外走,却被于绍抓住手腕,“你确定要现在去见他。”
“宋栀礼,你如果害怕,可以先……”
宋栀礼扯了扯嘴角,含着泪的眼看向于绍,“我怕,但我不想留他一个人。”
“我带你过去……”
那是一扇紧闭的房门,她颤抖着手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陆知行蜷缩在房间角落,双手死死抱着头,手上带着血迹。他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扔在一旁,衬衫领口被扯开。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宋栀礼没动,她看见地上散落的药片,看见墙上斑驳的血迹,看见他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割痕,那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陆知行最黑暗的秘密。
“我叫你出去!”他突然暴起,抓起手边的台灯砸在墙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宋栀礼被吓得后退一步,她还是怕这个样子的陆知行,可她还是选择了靠近。
或许,她和陆知行就像藤蔓缠上荆棘,越是疼痛,越要生长。
“我不走。”她轻声说,在陆知行面前蹲下,“陆知行,你看看我。”
他浑身发抖,伸手抚上宋栀礼的脸,笑着笑着就哭了。
“可是礼礼,你在怕我,你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