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候,我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见证者。”
“见证什么?”
“见证我有多不堪。”他苦笑,“所以她不相信有人能接受全部的我,包括那些黑暗的部分。”
宋栀礼想起停电时他剧烈的反应,想起他刚才在车里罕见的坦白,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她靠近他,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很高兴你终于让我看到那些部分。”
陆知行的手臂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怕吓到你。”
“我更怕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下次害怕的时候,告诉我好吗?我们可以一起开着灯,或者点蜡烛,或者...无论什么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方式。”
他的眼神柔软下来,拇指抚过她的脸颊,“好。”
“关于黑暗恐惧症,我们也可以找专业人士...”
“已经在做了。”他轻声打断她,“过去半年一直在接受治疗,本来想等好一点再告诉你。”
宋栀礼睁大眼睛,“所以你上次在奶奶家...”
“撒谎了,对不起。”他低头,“我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失望。”
“陆知行,”她捧住他的脸,“看着我。你永远不会因为需要帮助而让我失望。明白吗?”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轻轻颤动,然后点了点头。
宋栀礼试探道:“要不要试试今晚关灯睡觉?我们可以先从一盏灯开始。”
陆知行深吸一口气,“好。”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宋栀礼觉得还是再慢一些会比较好。
陆知行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边缘,“其实...我今晚不太想一个人。”
宋栀礼正在整理茶几上的遥控器,闻言动作一顿。
暖黄的落地灯光下,她看见他低垂的睫毛,整个人像是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我可以睡沙发。”他忽然抬头,眼神干净得近乎无辜,“就...离你近一点就行。”
宋栀礼差点笑出声,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正用最拙劣的演技装可怜,可偏偏她还吃这套。
宋栀礼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戳了戳陆知行的肩膀,“陆总,我们结婚三个月来可都是分房睡的。”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怎么今晚突然想睡沙发了?”
陆知行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指腹在她掌心轻轻一刮,“以前是怕吓到你。”他抬眼时眸光微微闪动,“现在你都知道了...”
“主卧沙发才一米二。”她抽回手,转身往卧室走,耳尖却悄悄红了,“睡不下的。”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陆知行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那...”
宋栀礼突然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胸膛。她仰头看他,发现这人嘴角噙着笑,哪还有半点方才的脆弱模样。
“陆知行!”她恍然大悟,“你装……”
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唇,陆知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三分真,七分演。”灼热的吐息烫得她耳垂发麻,“但想离你近点,是真的。”
宋栀礼气结,正要反驳,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陆知行将她打横抱起,脚步稳健地走向主卧,哪里还看得出半点恐慌发作的痕迹。
“放我下来!”她捶他肩膀,触手却是紧绷的肌肉。
陆知行用脚勾开虚掩的卧室门,将她轻轻放在床沿,单膝跪地替她脱鞋,“礼礼刚刚不才说要帮我克服黑暗吗?”他仰头看她,喉结在暖光下划出性感的弧度,“怎么现在连和我一块儿睡觉都不愿意?”
“这是一码事吗?”
“你在我身边我就没那么怕。”陆知行说的真诚。
宋栀礼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说:“你这是诡辩!”
“怎么能是诡辩呢?”陆知行一边说一边去衣柜里拿备用的被子和枕头。
宋栀礼看着他的动作,自己往床上缩了缩,内心纠结。
真的要让陆知行睡沙发吗?那个沙发才一米二,陆知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实在是有些憋屈。
可……
宋栀礼咬了咬牙,“那个……要不床分给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