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礼抿嘴笑了笑,“他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那我先替他尝尝?”于绍作势要拿筷子,被从楼上下来的陆知行一把拍开。
“滚。”陆知行声音冷淡,但眼里带着笑意。他走到宋栀礼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碗筷,“辛苦了。”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却有些微妙。于绍察觉到陆知行和宋栀礼之间流淌着的甜蜜,还有陆知行心底对陆振宇事情的隐忧,便识趣地加快吃饭速度。
他一边大口吃着菜,一边赞不绝口,“弟妹,你这厨艺简直绝了,陆知行以后可有福咯。”
宋栀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后,于绍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笑着对陆知行说,“我来我来,你陪弟妹聊聊天。”
“哪有让客人帮忙洗碗的道理。”宋栀礼起身要去收拾,被陆知行按下。
“不用把他当客人。”
于绍瞪了陆知行一眼,又朝宋栀礼笑了笑,“是,把我当人就行,不用当客人。”
于绍走后宋栀礼犹豫要不要问问陆知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很少见到陆知行露出担忧的表情。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只要你开口,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栀礼深吸一口气,面露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刚在书房,于绍和你谈话后你的脸色不太好。”
陆知行伸手示意宋栀礼坐在他身边,宋栀礼乖巧地坐下。
“宋栀礼,我可能没有和你提过我的父亲。”
宋栀礼抿唇,仔细倾听着陆知行的话。之前两个人提到过陆知行的父母,只是那时她能看出来关于父母的回忆对于陆知行来说是不美好的,所以她不想去揭开那些伤疤。
“我和他的关系不似父子,更像仇敌。他将我视作继承家族的棋子,怕我做好,又怕我做不好。”
宋栀礼轻轻握住陆知行的手,感受到他指尖微微的凉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知行,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眼中却浮现出深埋多年的阴霾。
“我母亲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陆知行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她到死都没能等来丈夫的一丝怜悯。”
宋栀礼心头一颤,声音中满是疼惜,那些属于陆知行自己的伤疤,如今陆知行揭开放在自己面前。
“陆知行……”
“后来母亲抑郁成疾,他连葬礼都没出席。”陆知行转头看向宋栀礼,眼底泛着血色。
宋栀礼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颤。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像个遍体鳞伤的孩子。
“陆知行……”她轻声唤他的名字,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骨,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她以前从未注意过。
陆知行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她的脉搏,声音低沉,“这是十六岁那年,他拿烟灰缸砸的。”
宋栀礼倒吸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
“因为我拒绝参加他安排的商业晚宴。”陆知行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那天之后,我学会了伪装。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完美的陆家继承人,直到……”
“直到什么?”宋栀礼声音发颤。
“直到遇见你。”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宋栀礼,你是我生命里第一个不需要我伪装的人。”
这句话让宋栀礼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扑进陆知行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他所有的伤痛。
陆知行怔了怔,随即收拢双臂,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呼吸沉重,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第一次在天台的时候,我是想跳下去结束我的一生。学校那栋楼是陆振宇出资建造的,我从那一跃而下,他那些钱就白搭了。”
“你知道吗?”宋栀礼哽咽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一座冰山。”
陆知行低笑,“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她捧起他的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睛,“冰山下面藏着最炽热的岩浆。”
陆知行眸色一暗,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渴望,近乎凶狠,却又在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变得温柔至极。
宋栀礼被他压在沙发上,呼吸交错间,她尝到了咸涩的泪水,不知道是陆知行的,还是她自己的。
“宋栀礼,”陆知行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爱,所以我才会爱自己。”
“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我也真的怕你会接受不了这样一个我。”
“陆知行。”宋栀礼突然开口,“明天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陆知行身体一僵,“什么?”
“我想告诉她。”宋栀礼仰起脸,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她的儿子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他,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陆知行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好。”
雨声渐大,掩盖了男人压抑的哽咽。
宋栀礼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手背上,她没有抬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