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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眼见她,万物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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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梵狸靠着刻字的石头坐了下来,满灰的手缩在袖中,紧攥着匕首,眉间紧皱,怯生生地盯着对岸,那眼神充满了戒备和不安。

他必须时刻警戒,他的出生本就是意外,这世上爱他的不多,最爱的那个可能已经不在了,还活着的,只剩自己,他孑然一身。

神思渐渐模糊,耳旁似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来吧,一路从地狱走来,行过刀山火海,才能站在这里,相遇。

相遇?说的是他吗?他与娘能走到如此地步,全是纪家人所逼,这一路,如同刀山火海。

来吧,那些恨将是我的食物,是你得到一切的力量。

恨吗?娘说过,他应生而光明磊落,所以他不恨。

他只是在想,他能不能削去属于纪家人的那块肉,再把里面畸形的骨头一斧子砸碎,放干身体里流着纪家人的血,然后和纪家毫无关系的娘亲一起离开那个鬼地方。

如今娘被带走了,如此弱小的自己真是不甘。

所以,来吧!我的伙伴。那浓烈的恨和不甘,足以吸引非凡尘的生物。

纪梵狸从梦中惊醒,手中的匕首抓的生疼,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刺目的阳光让他有些恍惚,他虚弱的在地上划下第三痕。

是了,今日是他被困的第三日,这三天,他仅喝露水充饥,这个地方,只有身后的木屋。

横竖都是死了。

纪梵狸艰难起身,朝身后走去。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展巨大的屏风,屏帐上遍绣撒珠彼岸花,一岸用红宝石点缀成曼珠,一岸用绿宝石镶嵌成沙华,两岸用一座金线勾勒的桥相连。

绕过屏风,窄小的房间内只有一道珍珠帘,其他再无任何摆设,纪梵狸掀开面前的珍珠帘,入目的是通往黑暗的木质楼梯,甬道墙壁上用鲸鱼油点燃的长明灯,闪着微弱的光。

越往下走,光点越亮。

循着光点,拨开漫漫的金线朱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尽华丽的房间。地宫的顶点镶嵌着大量的珍珠翡翠玛瑙玉石,打造成日月星辰,一堆一堆的金山银山摞成了三山五岳。

正中间悬挂盏盏长明灯,地铺凿成朵朵花的蓝田暖玉,一张十尺宽的金丝楠木床,床上悬着软蚕冰丝帐,四周雕刻着福寿连绵的图案,榻上放着青玉枕,铺着江南苏绣,床上叠放着上百件的玉带罗衾,琉璃桌子上是一盘盘用翡翠雕刻的食物,黄金盏的蜡烛。

纪梵狸只觉得惊叹,没想到外表破败的木屋,里面竟然如此奢靡,金碧辉煌奢华至极,总感觉像是......

“金屋藏娇。”纪梵狸自然脱口而出,他觉得有些失态,忙捂住嘴。

“呵呵。”不从何处传来女人的轻笑,声调有些沙哑。

纪梵狸下意识握紧袖中的匕首,“谁?谁在哪儿?”他慢慢往声音处移动。

寻着那声音而去,推开另一扇黄金打造的门,视野更加的开阔,殿内白玉铺地,顶部有几处缝隙撒下光束。

在他一进门的左手边,四根黄金柱将偌大的室内一分为二,靠近门口的柱子短一些,朝里的黄金柱比短柱子长了一半,每一根柱子顶部都雕刻着黑玉比翼鸟,一条条金链子从比翼鸟口中蜿蜒而出在中心汇聚。

在金链子汇聚的中心,一女子双臂张开被锁住悬在空中,她的手腕已经被链子磨烂了,露着阴森的白骨,吊在空中的脚踝亦拴着带干涸血痕印迹的金链,四根黄金柱所围成的区域呈凹陷状,深不见底。

在她的身后,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穿过她的胸腔,长发散乱遮住了她半张容颜,不见其他发饰,唯发间别着一枚玉簪。

锁链震荡,铁锈磨着她的肩胛骨,整个殿内响起她用骨头扯动着铁锁的声响。

她看起来过于瘦削了,红色的襦裙上布满了白色的禁咒花纹,外罩一层玄色的云纱,腰束银质嵌绿松十字腰链。洁白的腿上,蜿蜒着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她赤着双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格外的苍白,虽未见容颜,但从身形上看来,她显露出一股浓重的病态。

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吃力的抬起了头,苍白的唇一张一合,“我感受到了你的绝望,可我也被锁在这具破碎的壳子里。”

她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听见了一个甘愿为儿子牺牲的母亲的嘱咐。

她能感受到男孩愤怒而孤独茫然不知所措。

她艰难的说道:“我看见你前方那条邪恶的路,报仇,然后让自己变成被他人复仇的对象。泯灭,仇恨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那条路就是一个循环,周而复始。

于是她改变了它。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她知道,为了此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女子花了很大的气力看向纪梵狸。

“少年,我等了你三十四年。”

纪梵狸有些吃惊,他稍稍后退些,藏在袖中的匕首紧握不敢有半点松懈,女子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些许诱导:“你叫什么?”

三十四年?纪梵狸还沉浸在她上一句话中,他抬眼仔细打量着女子,柔柔的灯光下,看的不清楚,隐约里只见她眉梢眼角的重紫显得邪妄非常,袒露的空气中的每一寸肤色都是惨白的,面前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一个经历四五十年的老人,反而如桃李年华。

纪梵狸移开目光,女人被锁着,并不能给他造成危险,他微微松了口气,“纪梵狸,你呢?”

女子语气中带着窃喜:“你娘亲是叫李杋离吗?”

听到自己娘的名字完整的从陌生人嘴里喊出,纪梵狸神情有些迫切:“您认识我娘?”

女子的眼在灯下深沉如墨,认真到偏执而诡异,殿中不知响起了谁的哀叹,女子声音温软婉转,“我曾对一位夫人说,她以后的孩子都叫杋离,日后相见,我也能认出她/他。”

似是话说久了,她急促的咳了几声,穿过胸腔的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声响,女子缓了缓,继而道,“杋杋,我认得你。”

纪梵狸对生父纪笑庸的记忆是空白的,他与纪笑庸仅仅只见过三面,然而就这三次,次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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