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公主,现在,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暗话了!”
沈知微心头一紧,她思绪还沉溺在那封信上,听的这话,不由得又转眸认真盯着阿史那的面容。
此时此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她总觉得阿史那像一只藏了许久的雪狼,终于忍不住露出牙齿了。
“原来嘛,我以为你们上京的姑娘们都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调调,才想着借着求亲的名义,把你骗到手,挟持到雪域去,然后和你父皇讨要十万石粮食的……”
阿史那说这话,舔了舔唇角,眉眼里全是可惜。
“可是啊,你实在聪明,那老头子又带兵回来了,这条计谋啊,就‘砰’的破产了!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
阿史那贴紧沈知微的脖颈,真像只要食人的狼子一般嗅了嗅沈知微的发鬓,沈知微刚想后撤,就被阿史那扣住手腕,一时动弹不得,两人僵持在那里。
“你想干什么?”
沈知微摸上腕间短剑,冷冷呵道。
“十万石粮食,七日之内,交到我手上,否则……”
“十万石?不可能!你疯了吗?现下春耕在即,盐税又出了岔子,国库哪来这么多余粮!”
沈知微声音瞬间拔高,一双凤眸难以置信的看向阿史那说道。
“别急嘛,你看看,这是什么?”
阿史那翻开手,一枚青色流光、中间似有生命涌动的珠子赫然在他手中滑动。
摩尼宝珠!
沈知微立刻认出来了,这是……那萧景珩身上的……
“这是真货,你的好情郎身上的那个东西就是个赝品,你该不会认为我真会缺心眼到把真货放在一个外人身上不着急吧?
好心提醒你,那颗假货最多延续萧景珩的生命七天,只有这颗真货才能救他的命,不答应的话,我也没办法,只能提前预祝你们大胤葬礼办的愉快,那老头到时候带着他的玄甲军,一定在葬礼上哭的很有感情吧!
哈哈哈哈!”
“你!”
沈知微眉目阴沉,她一直知道这家伙不是好货,果然如老元帅说的真是一只披着精致、俊朗人皮的猞猁崽子,言语里全是算计,但是沈知微也不是好惹的,她目光如刀,生平也是吃不得半点威胁的。
真货在他手上,实在不行……
“哎。小狐狸,你我都是聪明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可别动歪心思,否则,我出不去这京师不要紧,这宝珠怕是也会化成京城里的一缕灰尘再无踪迹……”
沈知微听罢,抬眸对上阿史那狼子一般野性充满算计的眉目。
半晌过后,沈知微才慢慢说出一句来。
“好,七日之内,本宫自会想办法……”
“哈哈哈,公主这是答应了!哈哈哈,爽快,本王就喜欢和你这班人做交易!”
听到自己威胁成功,阿史那大笑着放开手。
沈知微没有继续理他,在街边借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夜风卷起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地的阿史那,眸中寒光乍现。
这笔账,她记下了!
然后策马而驰,去往皇宫方向去了。
“真可惜,这么有趣的猎物!”
阿史那盯着那抹红衣,舔了舔嘴角,然后摇摇头走入了浓重的夜色里。
——
夜半时分,城防军营外,一顶杏黄软轿无声停下。
“到了,爷……”
轿夫恭敬的为轿中人掀开帘子,只见那轿中人不急不徐,探出一只手来。
只见那只手苍白却骨节分明,最引人瞩目的是腕间那串佛珠,油光圆润,想必是主人把玩多年才有的光景。
“知道了,去,将拜帖呈予萧元帅,唉,也怪孤最是心善,见不得人间父子隔阂……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