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梅的话一落地,教室众人纷纷惊得倒吸一口气,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钦佩。
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江荷的身上,让她如坐针毡,只能保持尬笑,同时向一旁低头玩手机的时夏投出“求救”的眼神。
经过昨晚的“促膝长谈”,江荷终于得到了时夏亲自颁发的“好朋友认证书”,这代表着,两人可以有深入的交流,而不是她单方面遮遮掩掩。
时夏嘴角饶有兴致地勾起,双手微微摊开,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除了缺考的语文外,江荷其他科的成绩很稳定——均在年级前列,并没有什么可以分析的点。杨雪梅扶了扶黑框老花镜,眼中的锋芒,就连厚重的镜片都遮挡不住。
“时夏,你的数理化生是怎么回事?”
时夏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僵硬地扭过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成绩被投在大屏幕上“公开处刑”。
甚至还包括她胡乱作答的数理化生答题卡。
江荷也来劲儿了,觉都不睡了。
“语文:136,年级排名:1,我靠,开挂了吧!”
尽管早就知道时夏文科成绩一骑绝尘,但亲眼看到那个她学十年语文,也遥不可及的数字,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高中语文,能上120的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说130,虽然也有后期努力的成果,但其中肯定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江荷满脸艳羡地继续往下看。
“历史:83 ,年级排名:17;政治:92,年级排名:1……”
历政地三科成绩都十分不错,再看了看其他科。
江荷捂住了脸。
简直是惨不忍睹!
数学76分,这也勉强说得过去,高中数学简直不是人能学会的。
但物化生三科……
加起来甚至没到90分!
偏科偏到姥姥家去了!
相比之下,时夏的表情要平淡许多。反正自己又不选理科,无所畏惧。
杨雪梅似乎猜中了她的想法,发出一声冷笑,好心提醒道。
“我再提醒一遍,千万不要相信女孩子不适合学理,男孩子不适合学文之类的话,自己擅长的就是最好的,凭什么要为了这么句没头脑的狗屁经验总结扼杀自己的想法!”
“哦还有,这学期期末分班,也要看你不选科目的成绩,某些人要努力一点哦。”
还“某些人”。
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
时夏咽了几口唾沫,脸色瞬间变得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正如有的人不喜欢吃香菜,而有的人顿顿必吃香菜。时夏就属于对香菜深恶痛绝的那一类人群,杨雪梅话中的意思,简直是让她把难吃的香菜搅碎然后榨成汁喝下去……
时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她对数理化生,简直是看到就想吐。
为什么要证看起来就不垂直的两条线垂直?为什么玩个游戏也要分析小球的受力运动?为什么粗心的小明提纯时候总是不能精准算出杂质?
以及组成细胞的分子原子……
啊——
时夏忍不住仰天长啸,感叹学习之路任重而道远。
课后,江荷被杨雪梅单独叫到了办公室,杨雪梅塞给她这次月考的语文卷子。
“虽然只是个月考,但我觉得这套语文卷子出得挺好的,有时间可以写一下。”
“谢谢老师。”
江荷礼貌地鞠了一躬。杨雪梅对自己称得上是“无微不至”,语气也柔软许多,见江荷的态度恭敬,杨雪梅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随即话锋一转,不免又聚焦到时夏的身上。
“那孩子……唉。”
杨雪梅无奈叹气,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尊重时夏的个性。她确实学不好,也没兴趣学数理化。
总不能强行把人绑起来,逼着她刷题吧?
杨雪梅将目光投向江荷,面露希冀。
“要麻烦你关照一下这孩子了,她转学过来就跟你亲近些。说来也奇怪,她今天给人的感觉,稍微友好了一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每每提起时夏的理科成绩,杨雪梅心里总是憋了口气。把时夏的理综答题卡调出来一看,她高血压都要犯了。
简直是在瞎搞。
杨雪梅只能这样犀利的评价时夏写得狗屁不通的答题卡。
“时夏,多鼓励一下她,毕竟分班考看综合成绩,A班的学习氛围怎么着也要浓厚些。”
语重心长地嘱咐完后,杨雪梅便让江荷回去了。
江荷哭笑不得。
杨雪梅的好意值得尊敬,但问题是,时夏家里有些小钱,靠着“钞能力”也能进A班。
只不过,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的。她更想通过自身实力考进去。而不是“坐实”那些人对她“混混女”“靠家里有钱才进我们班”的刻板印象,尽管她并不需要将自己困入自证陷阱中。
江荷回座位后,默默掏出笔记本,给时夏制定着“提分计划书。”
她感到亢奋,因为时夏要走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前世,时夏因为跟时恋赌气,选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被分到了C班。
青春期的她,缺乏正确的引导,总是太过意气用事。最后,甚至连高考都没能参加,就匆匆辍学。
江荷写得愈发认真,似乎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像一个痴狂的音乐家,动情地挥舞双手,弹奏着高亢的,改变命运的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