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脑子“嗡”了一下,面色看似十分冷静,扶起人后自然地放开了手,将微颤的手藏在袖中,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我已经提前派他去很远的一个镇子上了,事未办完,他不会回来。”
陶小蝶仍旧哀伤地哭着,看着江辞眼中的坚定,惨笑道:“有什么不可能呢,我那天回来那么晚,正巧就是碰见了他,他亲手给我孩子下了毒,让我拖延时间,给你们下药,怎么就不可能呢!”
她凄婉地笑着,大喊道:“江小先生...你糊涂。就是狗,也会背主的。”
“药?”江辞心一颤,不由得看向沈轻鸿离开的方向,声音沙哑,“什么药?”
陶小蝶似是知道江辞在看什么,悲戚地勾起唇角,用哭了太久有些嘶哑的嗓子说道:“当然是散功的,反正除了沈公子,对你们都没有影响,我不照做,孩子就会死,我又能怎么办呢...”
“是吗?”江辞闭了闭眼,试着运行自己忘了的内功,果然,体内毫无动静,没有以往热融融的感觉,“你下在了哪里,我明明有防备你的。”
陶小蝶眼睛微闪,“下在了面粉里。”
“呵,”江辞感慨地笑了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陶姑娘果然聪明,想来你的孩子也是不需要我们救的。”
他转身就要走,三位老大夫脸色难看,却也没想继续帮那陶姑娘。枉费他们行医多年,竟没分辨出饭里有药物,实在惭愧,沈公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江小公子...你不能...”陶小蝶还未靠近,就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拦住了。
江辞脸色冷得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声音里都浸透了寒意,“陶姑娘,离我远些,不然我怕我会杀了你。”
陶小蝶被那杀意所摄,眼中闪过胆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差点再次跌倒。
“三位先生,我打算下山去看看,还请先生先找个地方躲躲。”江辞走向马车,不顾三人担忧的目光,拿起了马鞭,就要驾上马车,“此事本就与三位先生无关,是我拖累了你们,此后,还请保重。”
“江小子。”方大夫三人面容颓败,叹息道,“一定要和沈小子一起活着回来。”他们何尝不知道这危险与他们无关,身为医者,他们到哪里都是被供起来的,只是,这情分却怎样都无法割舍啊。
“啪啪啪!”一阵拍掌声响起,十几步外的粗壮树干上,突兀地落下一个人来,却是穿着一身繁复锦衣的戚韫玉。
“真是好生感人,只可惜,沈轻鸿怕是回不来了,谁叫他杀了那么多人还假仁假义呢,我可是对那几人说了对付我的狗的方法。”
他眉间带着讽意,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辞,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哨来。
一声哨响,片刻间,不大的空地上就围满了身穿黑色衣袍的私兵。
一个穿着青袍的仆从背着婴孩,殷勤地抱着宽大的木椅小步跑上前来,正是柳明。
“来,跟你的前主子打个招呼。”戚韫玉舒坦地坐在红色宽木椅上,随手拿过另一个仆从递过来的热茶,一副施舍的模样。
“柳明?”江辞声音冷硬,他只希望是有人冒充,毕竟有人皮面具不是吗?可那双澄澈如昔的眼睛望过来,他哪怕再是不甘痛苦,也无法再否认分毫了。
“他不是我主人,”柳明只看了一眼,就转回头,甚至跪在地上给戚韫玉捏腿,“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主人。”
“我的主人只有戚公子你一个。”
享受着服务,戚韫玉看好戏似的看向江辞,遗憾地发现对方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对,就一只狗而已。
他脚一踢,将人踢开,若不是柳明反应快,怕是背上的婴孩先被压死了。
“是,主子。”柳明没有一丝怨恨,只微弯着腰低着头站在了戚韫玉身后。
看着江辞仍旧无动于衷的模样,戚韫玉恶劣地开口道:“知道他为什么投靠我吗?不就是多给了他几锭金银,承诺未来给他个小官当当,他就像条癞皮狗一样跑过来了。你养狗,什么都不给,也太吝啬了,怪不得狗要跑。”
“孩子,我的孩子!”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两人的谈话,被吓呆了,才反应过来的陶小蝶连忙跑过去,想要抱过她的孩子,却被几个士兵用刀架住,跪在了地上。只那一双眼,仍焦急地看向孩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