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小院夜晚,凉风习习,大槐树摇晃着身体,在月光的沐浴下,留下摇曳的身姿。
南浔翘着二郎腿,一边啃着嘴里的西瓜,一边看裴松朝作画。
画上的赛博酷girl已经有了雏形。
裴松朝皱着眉,脸上的表情难得不是嘲讽,而是很奇怪。
南浔之前就一直求他,想要画个美人儿,但是他因为百美图的事情,一来没有时间,二来他现在听到美人两个字就头疼。
事实证明,无论他再喜欢作画,当画画变成流水线般的工作时,热爱都会被销磨掉一些。
但是南浔很执着,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都不耽误骚扰他,直到后来她说,她知道自己所不熟知的作画技巧,以此为交换,裴松朝才终于松口。
只是……她让自己画的人物怎么那么奇怪?
“……这是什么?”裴松朝看着自己画的手臂,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机械仿生臂啊。”南浔侧头看了一眼,心里很满意,“你画画真厉害,即使没见过也画得好像。”
裴松朝作画的手一顿:“你难道见过?”
南浔:“呵呵,当然没有了,这都是我在梦中梦见的。”
裴松朝没说信不信她的鬼话,只是渐渐落下最后一笔。
宣纸上的女子一头银色双马尾,眼睛是红色的,泛着冷冷的光,鼻梁处横亘着两道暗银色的金属贴片。
高领战术背心紧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腰线,腰侧外的骨骼装置如同钢铁蝴蝶般收敛着翅翼。
她就这样靠在一辆马车前,在雨中吞吐着烟雾。
南浔看到完稿后差点跳起来抱住裴松朝,然后被他一掌推开了。
南浔开心地把它挂在自己的房间墙上,准备以后办案没有灵感时就来多看几眼。
裴松朝脸上又浮现熟悉的嫌弃表情:“别在那里恶心人了,快把你说的我不知道的作画技巧讲讲。”
南浔这次没再翻白眼,因为心情好,她决定不计较裴松朝的毒舌。
她把之前早就写好的人体结构绘画和漫画分镜与视觉叙事逻辑递给了裴松朝。
当然不是像教科书那般全面,她只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去大概整理了一部分。
她相信以裴松朝的天赋,见一知三,融会贯通,学以致用,是迟早的事。
毫不知情南浔在其中夹带私货的裴松朝拿过书一翻开,还真的有些惊喜。
他顾不上细问,拿着书便回了自己房间,准备细细研读。
南浔在她离开后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的案子!她的漫画!以后都有着落啦!
“发生何事,如此高兴?”
小院里面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出声问道。
南浔赶紧从房间出来,把房门关上,她可不敢让萧引弛看到,万一把自己当成邪祟咋办。
萧引弛看了她闭紧的房门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在石桌旁坐下。
月光将槐树的虬枝映在石桌上面,在蝉鸣声中送来淡淡的檀香。
萧引弛指尖拿着南浔送来的密道图,玄色的衣襟衬得他眉目如画:“南大人的查案进度,倒是比孤想象中快了许多。”
南浔看着语气温柔的萧引弛,却直觉出了一丝危险,于是她笑了笑,假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过誉了,您带我入京本意是让我查假/钞案,我却有些擅作主张,反而在别处越查越深,细究起来,是有些失职,承蒙殿下不怪罪。”
萧引弛面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不免感叹南浔如此快就察觉自己的意图。
他没有接话,反而聊起了别的:“不知南大人喜欢下棋吗?”
南浔抿抿唇:“……五子棋算吗?”
萧引弛:“这是何种棋类?”
南浔觉得太子殿下的好奇心还是一如既往的重,于是她给他解释了一遍。
萧引弛:“……也算别有一番乐趣。”
“下棋时,棋盘上黑白分明,可若是棋子不小心滚落案几……”萧引弛收起心神,将话题拉回来,“惊了观棋人,该如何收场?”
“殿下的意思是我查的太深入了,惊动了幕后之人是吗?”南浔不肯绕圈子,直接问道。
萧引弛没有讲话,只是拿起石桌上的炭笔看了看:“南大人觉得呢?”
南浔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是或者不是,你回答个“或者”?
“我觉得是。”南浔开口,“纸钞造假一事是由边关传入京城,说明幕后之人暂时未曾想在京城设点,但因改革实行不久,如今正是好时机去掺假,一旦纸钞控制越来越严格和规整,他们便不好插手了。”
“只是当时假的纸钞一入京便被发现了,幕后之人迅速对裕丰钱庄下了手,我下意识便将此事与之牵连起来,却没想到,这是两回事。”
南浔拿起炭笔写了一个名字,是当时死的其中一个账房先生:“想必殿下已经都查过了吧。”
萧引弛喉结微动,神情未变:“守默在调查赵丰的时候,一并调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