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的礼仪确实不如纯粹的心,但倘若接触太多欲望世俗,又难免会有丢失掉那颗纯粹的心的可能。
诚然,这世上的确有人无论身在何方、如何沉浮都能坚守住自己纯粹的心,但对于意志没那么坚定的人来说,似乎圈留在干干净净的处所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会是个更不错的选择——
正所谓我并不对我的意志力抱有太大的信心,故而远离纵欲之所,不给阴暗生根发芽的机会,以免堕入黑暗再难回头。
唔,这听上去好像有些懦夫发言,好似一辈子不敢见风雨似的,但又偏偏在青年的心头不断发酵、延展、反驳又被反驳。
眼瞧着他就要钻进什么牛角尖去了,树上的少女点唇一笑,拍了一颗小石子砸在他的头上,换来了好大一声“哎呦”。
“怎么了?”总是相依为命,哥哥向来是对弟弟的声音极其敏感的。
“呃?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少年捂着头到处追看,是一脸的纳闷至极。
此时的他辛苦学习了这样久,终于被哥哥应允了替代他清洁雕像的机会。他兴奋至极,穿鳞袍的手都有些发抖,难免一失神丢了礼袍的系法,内外袍服斜拉在一起胳膊都不知伸哪儿去了。
“要帮忙吗?”哥哥见少年狼狈,绕来绕去好似一只追着尾巴的猫,也是忍俊不禁。这清洁雕像不比请露,只是日常打理的一少部分,早一时晚一时也不打紧,可以由得他慢慢摸索去。
“不要,你别。”闻言,少年也是蹦了起来连连拒绝,生怕哥哥还真来上手帮他。他一向要强,又怎会对一件临时袍服认输——毕竟他啊,可是发誓有一天要穿上正式洁袍的!
“袖口、领口、后腰。”不过好容易等少年把衣服大概理顺了,正打算雄赳赳气昂昂出门去,却发现哥哥还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提醒了几点,这才让少年发现自己袖口是折的、领口是歪的、后腰是鼓的,离穿好衣服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日头渐西,橙红的夕阳铺盖在灰白的鳞袍上闪闪发光,映衬得少年玉冠下的脸有些梦幻。他在哥哥的目送下一步步踏入祠堂,腰间的玉佩起起伏伏又淹没在袍摆,最终隐没在了祠堂的屋檐下。
盯着那块玉佩,不知不觉中离开少年的青年脸色逐渐苍白。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哥哥,不想还没看清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的头晕眼花,再看已经站在了高梯之上,竟是又回到了少年的体内。
他看着“自己”虔诚地擦拭雕像的头纱,沿着褶皱顺延向下,恍惚间只觉得触手生春,袖过之处繁花点点,一路绽放到祖神的裙摆上。
他愣愣地看着雕像,很快见到了一张烂漫的少女面庞。她对青年嫣然一笑,在他额间轻轻一点,再看时已然回到春暖圣地翩跹起舞。
这一舞从无到有,鸟儿为她献上花冠,澈水润过她的双眸,天地构筑她的裙摆,四季轻蹭她的掌心。所有世间起落都经过她的爱抚,所有生灵故事都铭刻在她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