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染雪的枯枝看去，人迹罕至的厚雪地上正拖着两条长长的车辙印。而留下这个痕迹的，正是那领头的鹿窍车。

“啧啧，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的。”刚拿到手，丁仨就围着车，准确来说是拉车的露考鹿啧啧开了。

只见那车虽说看上去简陋了点，连个顶儿都没有，前面架着的白鹿却皮毛顺滑、肩宽臀窄、四蹄有力，一对鹿角儿分叉匀称、视如琼枝，显然是只正值壮年的雄性露考鹿——

“换句话说，这可是行走的银钱啊。”随后，老五也感叹出声。他倒不是没见过这种濒临绝种的好东西，只是真没见过如此健康雄美的，一时之间也是直了眼睛。

“就是脾气太大，一路上给了我好几脚。”看两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老翟撇了撇嘴。

要不是来冬岭路途遥远，用无间歇奔跑都需要好几日，紫川堂的近道儿又只能借单程的，他才不想架着这玩意从雪地上咕噜这么久呢。

“不过紫川堂倒舍得下血本，还把这鹿窍车借给我们。”趁着中途歇脚喂水的功夫，一直没开口的塞闻抚摸着露考鹿的耳朵，有意无意地说到。

“借？你也太天真了吧！”果然，老翟紧跟着就上钩了:“都含在给紫川堂的报酬里呢！”

“哦，那看来这地儿还挺好说话的嘛。”塞闻刻意无知:“一张兽皮和些许小玩意儿就能换这么多。”

“一张兽皮？”这又让老翟咋咋呼呼起来:“别傻了好兄弟诶，我们给他的报酬是一半，足足一半！”

“一半？”塞闻将装傻进行到底:“行李的一半吗？”

“行李，啥行李，当然不是了。”老翟简直要蹦起来了，随即往车上一指，大叫道:“是这个的一半！”

“那可真是不少。”闻言，塞闻赶紧连连摇头，附和着老翟连声感叹了几句价格昂贵，顺势坐到车沿打量起了车上侧卧着的昏睡少年。

此时的他身上除了穿着的一件冬岭外袍还披了一件，正好挡住劲绳蒙布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看上去因像个路途困顿睡去的年轻旅人。

很显然，前期肯下的血本带给了雪鸮应有的顺利收获。

他们趁四下无人摸到段斜飞的房间，轻而易举便将这个陷入昏迷的少年连同行李一起掳走，天还没亮便赶到那姓黄的想追都追不到的地方去了。

“喂，这药效够不够啊，不会冻醒吧？”眨眼功夫，那边的老五也凑了上来。

他先伸手拨弄了一下段斜飞，又帮他紧了紧翘起的外袍领口，还把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拽了拽。

“行了行了，瞧你稀罕的，弄女人都没这么精细。”丁仨随即嘲笑起来。

“还不是你衣服穿的不齐整，领口歪那么大口子，真冻死了怎么办？”老五也不甘示弱，反顶到。

他是从昨晚装车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事儿了，当时他整顿好行李鹿车，一转头就看见丁仨拿起劲绳要对段斜飞上手，直接就沉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