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兵可知,与庾同知私交最好的是谁?”
方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在思索,毕竟这案子是冲他来的,不查清楚,他要背黑锅,他怎么肯?
他想了片刻后,方道:“漕帮的[翻江龙]赵九爷,此人掌控钱塘江至宁波一线的私运,手底下养着几百号亡命徒,连官府的水师都让他三分。”
温缜一怔,江湖可就鱼龙混杂了。
“不过……”方震在江南消息很灵通,“赵九爷三个月前突然暴毙,说是饮酒过量坠江而亡,尸体捞上来时,已经认不出人了,官府查过,便放过了漕帮。”
“怎如此轻易掩过?”温缜心头剧震,他想起了原书剧情,面上却不露分毫,“那如今接管漕帮的是?”
“名义上是赵九的义子赵霄,但赵霄头脑简单,能掌握漕帮,听说有位红颜知己,替他出谋划策。”
温缜点点头,“不知这几月还有何事发生?”
方震摇摇头,“应是没了,我在军中,也不是过于了解这些事。”
“好,那学生就不打扰方总兵了,告辞。”
“慢走。”
另一边的狄越在庾既白府上摸索,里头人并不多,却机关重重,还好他了解机关道,此时不是探知的时候,还得晚上来。
狄越离开回了客栈,温缜也回来了,他拉着狄越,“可有消息?”
狄越摇头,“那人不简单,得晚上再说。”
温缜笑了笑,他只要知道这人有问题就行,“不,晚上我们另有大事,早,先去查漕运记录。”
“什么事?”
“抓人。”
狄越:?
温缜开始发力了,他锁定了一个人,他就懒得再管其他事。他拉着狄越出门,带着一队锦衣卫去府衙翻资料。
终于把漕运停靠的船找出来了,事发周巡府就封锁,船只就不让过了,锦衣卫更是严查,庾既白这件事是他搞事在先,他没有与官员分,他直接搞了个大案,玩白银消失术。
因为分赃肯定会留把柄,当官的人品有好有坏把握不准,更多的是收了银子还要捅他一刀的,那他直接玩完。
而且他不一定是庾既白,毕竟有人皮面具的江湖很操蛋,但温缜知道一个人是干不出这样的大案,他的同伙,不是朝中人,就是江湖人。
正因为朝中没人知道,所以那些大人物首先往自己想要拉下的人身上泼,除了他/他,谁有这能耐?
因为这不符合朝中的规矩,就是贪污,三十万两贪了二十万两,也能有十万两拿出来救灾。
这才是正常官官相护的原则,钱收了不能出大事,不然那点钱脑袋没了才搞笑了,大明对贪腐查得极为苛刻。
这人明显是想搞事,他不止想要钱,还想要江南暴乱,白银一失踪,扶风县的刘永都能知道,这完全不是朝庭的作风。
干这事的是个反贼,但搞笑的是,上头也不干净,他们以为是对面政敌他们下手,栽赃陷害先下手为强,就掐起来了。
赈灾银上面是刻了字的,根本不能拿出去花,加上他以为的暴乱并没有来,他陷害方总兵,以为人家会鱼死网破,但方总兵莫名其妙,又不是我干的,我又没钱,造什么反?于谦下来,安抚住方震,给他吃定心丸,就赊着账去安抚灾民去了。
事情就大条了,庾既白待在府里都不敢出来,因为他没有搅翻局势,朝庭稳住了,那么查到他是必然的,所以他给周巡抚泼脏水,而周巡抚本身就不干净。
方震那边的人,当然以为是王振嫌他碍事了,连合周巡抚要除他。于是两党斗起来,掐红了眼只想让对方死。
所以温缜先前觉得不对劲,以为是朝中另外一股势力,在坐山观虎斗,拉下任何一方都行。单单忘了江湖,完全没想到有一个人隐身了,一点存在感都没露。
这才是问题,一个同知,在这个案子不表现自己,不巴结长官,也不出声,跟个透明人一样,生怕引起注意。
都不用等明日了,温缜拿着沈宴令牌,让沈宴带人去庾既白庾同知府上拿人,他则带着狄越与一队人马,让人去找方总兵借兵马,直扑漕运上停堵的货船。
温缜带着狄越和一队精锐兵卒直奔码头,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黄昏时远处停泊的货船在岸边,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围住所有船只,一艘都不准放走!”温缜厉声下令,兵卒立刻四散开来,封锁码头各处出口。
狄越眼神冷峻地扫视着江面,低声道,“那艘最大的——船身吃水不对,底下必有夹层。”
温缜点头,带人快步登船。船板吱呀作响,舱内堆满麻袋,表面看是寻常的粮米货物,但狄越一脚踹开角落的暗门,露出下方黑沉沉的夹层。
“火把!”
火光映照下,夹层内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口木箱。温缜撬开其中一箱,银光乍现——白花花的官银,锭底还烙着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