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西决定留在时微寒家,自从上一次离开后,房间就一直给她留着,好像早预见有这么一天。
熟悉的灰格子床品,洗干净后重新铺在床上,窗户开了条缝,隐隐有风往里吹。
江枕西怀里抱着小猫,看她懒懒蜷缩着,侧躺着耳朵甩了甩。
心里有些不成名的猜测,于是抱猫的手往上颠了颠,她问:“干嘛还留着?就这么期待我的再次回访吗?”
喵。是的。
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轻合上房门,脚步一转慢慢往客厅里走。
“那我要是不回来,你的房间不就白准备了?”
拖鞋落出踢踏踢踏声,江枕西拧眉,抬脚的动作放慢了些。
小猫又甩了甩耳朵,扭头看她,客厅里灯光开的暗,瞳孔又恢复之前圆溜溜的模样,就这么直勾勾望着。
好像有些懂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
“不会吗?”手指轻捏她耳朵,“就这么确定?这么的料事如神?”
“喵。”
如果关系能发展到她想的那个地步,那这一切或许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用花多少时间去想这到底是因什么而起。
“那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因为你想养我而感到生气呢?猜的吗?”江枕西兀自喃喃低语。
她很聪明,猜到了隐藏在心里的阴暗想法,时微寒起了坏心思,她就是想养着江枕西,她可以出去工作,可以出去交朋友,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但前提是必须待在她身边。
以‘保护安全’的名义。
“那你猜的倒是挺准,其实只要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就算是半途多了个家,也挺不错的,对吧。”江枕西仔细想了想,算起来好像还是她占了便宜。
困顿的打了个呵欠,放空了思绪呆呆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也不晓得能做些什么。
“喵—”
她低头,对上小猫望来的小眼珠,手背蹭蹭她的脸。
“怎么了?”江枕西问。
小猫不语,只是扭头看了看放沙发另一边的抱枕和毯子,然后拍拍她手。
“什么意思?”她没看明白。
话出口,就看到她起身去到一旁,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最后抬起脑袋看她,好像在说这下明白了吗。
江枕西觉得有点好笑,拿起抱枕放她身边,侧身躺进沙发里,掀开毯子的一角。
“来吗?一起睡午觉?”
挺好笑的,小猫让人睡午觉,猫好,人也好。
听话的小猫钻进小毯子下,掉了个头脑袋枕着她手臂,被人抱进怀里。
“时老板真听话。”
小猫无奈看她一眼,慢慢合上眸子。
受伤的躯体很累,动不动就容易感到疲乏,于是除了喝药的时间,她基本上都是靠睡眠来度过。
在下午正好的阳光里,沙发上一人一猫睡的正温馨舒畅,突然间就开始晴空霹雳,江枕西眉头蹙了起来,手臂收紧了几分,怀里小猫困惑着慢慢睁开眼。
屋外吹来的风牵动窗帘,尾巴扫过,轻轻抬起,斑驳影子落在方寸之地,进不来好像也出不去。
于是她又见到了那天的事,这一次,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步子。
扭头望去,四周全是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彼此低头,好像在说什么。
它们掩着嘴试图说的小声,可却又让人听的清楚。
“你看,是那位大人哎。”
“哼,大人,什么大人,在这个看重功绩的地府世界里,她算什么大人,充其量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家伙。”
“什么意思?”
有不明所以的人带着疑问朝知情人士望去,渴望寻求答案。
那人抱着手臂,明明也只是一个看客,却端着高高在上又趾高气昂的态度,淡淡瞥了提问题的人一眼,在它看来,知道这些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关系户而已,能有多大本事,也不晓得这个位置坐不坐的明白。”
话语里满是不齿,就连眼神也是轻蔑,可等这场故事的主角望去一眼,又立马将眼神瞥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她抬腿继续往前走,还有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
“她不是被带着一起去战场了吗?又为什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和大人们一起奋战吗?”
“害,这还看不出来吗?!”掩着嘴唇的人瞥她一眼,凑到那人身边小声说,“肯定是打不过先退下来了呗,永远都是被保护的那个,要是我,就算打不过那肯定也得战斗到死。“
可它不是她,它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在它话里说着的被保护的那些人。
“那她如此这般,是怎么坐上高位?”有人不解,有人迷茫,可能把这份情绪说出口的人寥寥无几。
“谁知道呢?地府又不是我在掌管。”
无情的人耸耸肩,抱起手继续看戏,冷漠眼神刺痛着她。
又继续往前,脚步没停。
“哎,你们快看。”
有人指着她身后落了一地的血痕,眼神里有惊讶,有彷徨,有不知,有困惑,唯独没有同情和难过。
它们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去关心的事,只觉得所有付出都能理所应当的接受。
“她好像受伤了,浑身都是血,都这样了还要继续战斗下去,不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终于有人发出不理解的声音,试图问个清楚明白。
她抬眸看去,说话的人还是个孩子,缩了缩眼神,躲去旁边大人身后,又忍不住好奇,怯生生望她。
呵,就挺离谱的。
手滴着血,蹒跚着步子继续往前。
听了这话的人露出一声哼笑,扭头拍拍小孩儿脑袋,其他人循着声响望去。
“那为什么不想想其他几位大人皆能鏖战至此,为何就她不行?终究还不是因为没本事,只能靠人去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