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很现实的写照,如今直白的在眼前重复上演。
江枕西抱着胳膊,居高临下俯视着宁洲。
她很喜欢这个成语,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就像是登临高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哎,只可惜是狐假虎威喏。
“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江枕西笑了笑,“抱歉,我可能还没这么有本事,不过是宁先生先露了怯,我虽然没本事,可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倒是很简单,索性也能猜了个半百。”
倘若先前还只是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几乎是可以把怀疑全部安在他身上。
江枕西觉得手冷,于是又把它揣回兜里:“你选了个好地儿,警方或许不会查到你头上,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会来,可不代表就没人会来找你。”
“倘若宁先生你再心大一点,再无所谓一点,哪怕是见到曾经被自己害死的人,也可以当成是一团烟雾,挥一挥手就散了。可你害怕啊,害怕她来找你,对吗?”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像觉得只要那么轻轻一推,就能把烦恼都给掩埋掉,可烦恼之所以是挠人心绪的存在,又怎么会是这么简单就能给抹除掉的呢。
“我很好奇,宁先生到底为了什么,才选择这样做?”江枕西睨着眼神,等待那个答案。
她在赌,赌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押中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同样等待的还有简婳,可宁洲就像是被人剜了舌头一般,紧闭着嘴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什么也不说。
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说漏嘴了,给出一个提醒,倒是失策了啊。
江枕西兴致缺缺地嘁了一声:“简小姐,快送他去尝尝从高空跌落的滋味吧。”
不恐吓一下,省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简婳眼神飘过来,先是凝在她身上,转而又朝时微寒看去。
嗯?搞了半天她也是在狐假虎威啊。
“时微寒,快,让我见识见识你别的本事。”江枕西摩拳擦掌,兴致又涨了几个度。
倒也不是说要这么积极。“就这么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以前也有这种事发生啊,怎么不见这人刨根问底过。
“好奇嘛,嘿嘿。”有两声憨笑,江枕西想,这样一点都不符合她的人设。
时微寒无奈笑了笑,手搭在她肩膀上,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场景又变了。
应该是半山腰的位置,被树木掩着,极具隐蔽感,可不乏有人走过的痕迹,都已经压出了一条小路。
危险又迷人的挑战,不仅刺激着好奇,还驱使着人颤动的心。
耳边有很大的风,呜呜吹着,浓密的雾霭糊了脸,让人生出一点不真实感。
简婳踩着宁洲,在她们身前大概三四米的位置,躲在雾里的人,瞧不清楚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她和时微寒明明离的很近,却又好像隔了几万里那么远。
好强的割裂感啊。
“他会死吗?”江枕西问。
知道她话里那人是谁,时微寒摇头:“不会死,也不会允许他死。”
有些惩罚,是需要活在人世间去承受的。
她俩就像个看客,瞧着宁洲被简婳拎着衣服提了起来,在雾里,慢慢往悬崖边靠近。
没人去问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有了这股力气,能把一个比自己高十多公分的男人拎起来,不合理的事很多,但不是每件事都需要解释。
宁洲脸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哪怕他之前表现的再怎么镇定,在这个时候也该慌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对,是你自己脚滑没踩稳,怎么能怪我呢?我不是最后还拉了你一把吗,对吧!都是你自己!啊!”
被压倒在崖边,脑袋和肩膀落空好大一段距离,他拼命抓着简婳的手,紧紧抱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啊!我没做错,我什么都没做错!”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纠结能不能的问题,还真是脑子秀逗了。
多了几分力,被钳制住的人只能绝望的看着她,祈求得到原谅,远离死亡边缘。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去救你,不该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我真的错了!”
眼里有挣扎的泪水,慢慢蓄满了整个眼眶,按着宁洲脖颈的手还在用力,嗓音开始颤抖。
“宁洲,你其实可以和我说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也没你想的那么好骗,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可你就是不愿意说,哪怕一句,说出来也好过现在这样。”简婳咬着牙。
“都到现在了,你觉得你话里那几分真、几分假能骗到什么人,真当我是傻瓜吗?我再问一遍,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质问像是怒吼,一声一声压的宁洲喘不上气,哆嗦着的身子还在扭动,脚边碎屑滚的到处都是,偶尔几颗还蹦在江枕西鞋面上。
时微寒曾经说过,死去之人的记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点也做不得假,于是简婳的笃定更加深了江枕西对此事的看法。
“是你自己,真的是你自己没站稳,踩到了雾气打湿的石头,真的和我没有关系!真不是我!”宁洲哭丧着嗓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虽然这么做很不道德,可江枕西真恨没有一把瓜子在手,就这么直着嗓子把八卦干噎下去。
“我就说吧,简婳肯定知道点儿什么,果然没猜错,我真是料事如神。”撞了下时微寒的胳膊,江枕西拍拍自己胸脯,很骄傲的样子。
“料事如神?这不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吗?怎么就料事如神呢?”时微寒没忍住嗓子里的笑,给抖落了出来。
对这事的分析其实就那样,要么简婳知道,要么她不知道,无论选哪个都是在赌,只有等到尘埃落定,才晓得自己买的那支股票究竟值不值钱,又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