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安静的躺着,直到下一个天黑,又一个天亮。
她就是自己见到的那个样子,想来是这人施了什么法术,才让自己见到了一个生前的兰姜。
目光往上落在那两个站一起的人,虽然长着一张人脸,可从刚才的称呼来看,他们应该也是和时微寒一样有身份的人。
“那两位就是你说过的拘魂使吗?”江枕西手拢在嘴边,小声在时微寒耳边问她。
很不一样嘛,和她想象中的形象那叫一个千差万别。
“嗯。”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可他们又不是常人,这点阻拦就像是虚无,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深黑色硬币落地,兰姜身影突然出现,站在时微寒旁边,低眸垂望属于自己的肉身。
“说说吧,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声音没有那种上了年纪老人特有的大音量,落得很轻,就像是在和人讲故事,想听她娓娓道来。
“上周五是阿暖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带些香烛去祭拜,随便帮她清理一下坟上杂草。”
“今年碰上下雨,土路本就难走,更何况下了雨,人老了,脚一滑就滚下去,把腿给摔了,就彻底爬不起来。”
“你们也看见了,这周遭比较荒,平时除了我也没什么人会来,所以等不到人。”
深深呼出气息,江枕西心里更觉得难过了。
她给自己腾出了一块地方,想慢慢等着天亮,其实心里晓得这里不会有人来,可还是忍不住想去期待,可最终还是没能撑住。
于是就一个人想躺到天亮,可真等天亮了,人却已经不在了。
“你没有亲人吗?”江枕西问兰姜。
她只是摇摇头,轻轻回了句:“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
“那你口中唤的那个叫阿暖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都死了,还对她那么念念不忘。
“相互陪伴的人。”
这算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听起来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唏嘘。
“那你喜欢她喏?”江枕西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时微寒睨她一眼,这不合时宜的问题还真只有她能问的出来,抬眸对上那两拘魂使打量的目光,眼神里聚满寒意,唬的他们赶
紧别开头。
兰姜脸上露出笑,嘴角微微扬着,很开心的样子:“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感情在里面。”
是吗?如果没有类似爱情的情感夹杂在里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维系这样一段关系,又是为什么眼里会藏着一种类似不甘心的情绪呢。
“要不,你带我们去帮你再上一柱香?”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眼底流露出惊讶神情,时微寒再一次低头瞧她,原来这人也不是铁石心肠,而是软的一塌糊涂。
“先等等。”
拿出揣在兜里的手,沿着斜坡慢慢往下,忍受着气味的袭击,去到两人身边,蹲着身子仔细瞧兰姜的状态。
江枕西也想跟着下去瞧瞧,被时微寒制止了,她说:“就在那儿待着,不许下来。”
听着她有些凶的语气,撇了下嘴,手揣兜里老实收回步子,站在那儿伸着脑袋瞧。
时微寒撑着膝盖起身,四处看了看,眉头拧着转身问他们:“兰姜具体还剩多少时间?”
矮个女子姓范,叫范无求,面上一张冷脸,看起来比时微寒还臭,高个男姓谢,叫谢成安,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也不是个好得罪的家伙。
谢成安手里拿着个黑色笔记簿,铅笔刷刷在纸上写了什么,有点远没看清,不过江枕西觉得这些人挺时髦,一点都不怎么守
旧,跌破了她的刻板印象。
“还剩二十个时辰。”换算下来也就是四十个小时。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儒雅,颇有一番古文教授的派头,倘若混在人群里,不会有人晓得他是无常使者。
“时大人,所剩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把它带回去,您看?”
范无求抬头瞧了眼坡上的兰姜,她正和江枕西在说着什么,感知到朝她望来的目光,转了头看过去。
江枕西也注意到了范无求落在兰姜身上的视线,也听到了她说的话,于是她喊道:“时微寒,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第一次被她唤自己的名字,时微寒平着嘴角想往上的弧度,留了句“再等等看”,转身回去路上。
“走吧,先回去拿点儿香烛。”
“你怎么知道她家里还有这些多余的东西?”江枕西看她一眼。
“听到了,你们刚才不是在说吗?那么大声。”
额,就是可以不用接最后那一句,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看着她们走远,范无求朝谢成安看去,面上表情还是那个冷漠样,可话语里带上了热情:“那个女孩看得见我们,她不会就是时大人的引路人吧?”
她充分把工作和私下的态度分的很开,什么时候就该什么样,一点都不混淆。
谢成安笑着摇头,藏起目光里的锐利,右手合上书页,蹲着身子仔细看:“命薄又没在你我手里,一切都只能靠猜测,要想知道是不是,只有等时大人承认或是亲眼瞧见命薄所书内容,方可知晓。”
切,说了等于白说,那不都是明摆着的事。
她是想得到答案吗?不是的,她是想和人分享讨论八卦。
这个一点不懂聊天的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