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曲澄发现自己每次遇到这种时候都小心谨慎,每次都被发现,每次到最后都疲于奔命。
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大街上看见弯就转,一连转了好几个弯之后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更令人悲痛的是卫兵依旧紧随其后。
曲澄没能甩掉他。
为了拉开一点距离,曲澄使了吃奶的力气狂奔,跑进一个巷子里,没想到这里是个死胡同。
他呆住了。
他焦急地环视一圈,心脏砰砰直跳,眼尖看见了旁边居民楼的入口,打算从二楼的窗户翻过旁边的墙壁。
刚刚调头闯进楼里,迎面和一个人头碰头撞上。
彼时这是傅融景出去工作的第二天。
他从前所拥有的一切在返回到主城这个地方之后都归零重新开始。
适应一段新生活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是傅融景想,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他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记得带上家门钥匙。
他出门,锁好了门,攥着手中的钥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忘记带,回头下楼梯走了两步,就撞上一个人。
曲澄被撞得眼冒金星,捂着自己的脑门低声骂道:“不长眼睛啊……”
一抬头,就和一脸茫然的傅融景对上视。
“橙……”
傅融景想不到自己就这样找到了曲澄,他脸上浮现笑容,要抓曲澄的手:“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还准备去找你。走,我带你看看我的新家……”
曲澄实在没时间和傅融景叙旧,他隐约之中已经听见了楼下嘈杂的声音。
他将傅融景贴的很近的脸推开:“有话一会儿再说。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往前冲了两步,拉开了楼道里的窗户,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户外,还没忘了低声嘱附傅融景两句:“一会儿有人问起,你就说没见过我。”
说完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他一脚踏在墙壁上,另一只脚差点踩空,还没帅过一秒,踉跄着站稳,然后手脚并用翻到了另一边。
傅融景在上面看着曲澄的动作胆战心惊,曲澄安全着陆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叫曲澄小心的声音还在嗓子里卡着,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卫兵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傅融景讪笑一声回过头,道:“我看看今天天气怎么样。”
“是吗?”
他也没问傅融景刚刚有没有看见曲澄,就把傅融景拉到一边去,站在他上一刻站过的位置往下瞧,看见了曲澄跑远的背影。
卫兵狠狠瞪了傅融景一眼,随即也翻身跳了下去。
曲澄听见背后重新冒出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又一次追上来的卫兵。
他跑着跑着逐渐体力不支。
再一次在一个交叉口极限选择的时候,他又一次跑进了死路。
曲澄:“……”
曲澄绝望看了一眼墙壁,回过头,卫兵已经端着枪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昭示着他此时离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他的口袋里也有枪,但是此时掏枪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枪口对着曲澄的眸子,他死死看着那把枪。
那漆黑洞口里的漆黑世界,曲澄与它对视着,陷入进了生存的本能带给他的恐慌里。
他霎时间觉得愤怒,他怒火中烧。
他其实没做错什么,但是没人听他解释。
通缉令发了,所有人都想抓他回去,于是枪口对着他。
“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来,把手举起来。”卫兵命令道。
曲澄只能照做,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把背后的背包放下来,勾着身子,把包放在地上。
抬起头来时,对准他的枪没了,举着枪想要射击他的人也不见了。
“欸?”他的眼前,只剩下沈澜山。
沈澜山穿着风衣,风尘仆仆地站在小巷里,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把卫兵制服在地,卸掉了他的右胳膊。
那边手枪滚到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地面上转着圈,慢慢停下来。
“沈……澜山……”
曲澄在原地呆滞,但现在实在没有功夫磨蹭,沈澜山拦住他的手,扯着曲澄往反方向跑。
“你怎么来了……”
曲澄边跑边气喘吁吁问他,他动了动自己被握在沈澜山手心的手指,示意沈澜山放开他,他能自己跑。
沈澜山撒开他的手没过多久,就把曲澄甩开了一段距离。
曲澄:“……”
他们在小道里穿梭,周围由嘈杂转向安静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曲澄看着沈澜山,等他回答问题。
“有卫兵来了家里。”
曲澄立刻想到那些孩子:“那孩子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