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有我们家小姐学琴来得高雅。”
赵姝的丫鬟举起帕子为赵姝拭去眼泪。
琇月皱眉,本想反唇相讥几句,却被沈南烟拦住。
沈南烟低声道:“赵妹妹能成为都城第一才女,想必琴艺不是浪得虚名的,只不过还得谢谢赵妹妹,若是妹妹选了其他曲子,姐姐我还未必会跳。”
赵姝的哭声渐止,看向沈南烟的眼神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怼。
她有愤然离席的冲动,但若是离席,便就说明自己心虚,反而坐实了自己琴艺不实的名声。
她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心底不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扳回一局。
就当沈南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之时,方才对沈南烟颔首一笑的男子,陡然站起身来。
他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动了正座上首的清平郡主,她颇为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二哥对我的话可是有何不满?”
二哥?
清平郡主不是只有一个长兄?
沈南烟闻言默默转身问楚韫玉:“舅母,那位公子是谁?怎的突然就冒出了个二哥?”
“听传闻说是早年宁亲王流落在外的外室子,名唤楚君昭。宁亲王子嗣单薄,人老了便格外眷恋亲情,这才认回流散在外的外室子。只是这楚君昭回来之后便一直排挤,清平郡主一直没同意让宁亲王给他上族谱,至今依旧冠着母族的姓氏,连个郡王都不算。听闻今日清平郡主会来,大抵是不想被楚君昭比下去。”楚韫玉小声附在沈南烟的耳边说道。
沈南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楚君昭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
然此时楚君昭却毫无所觉,他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郡主方才那番言语,在下不敢认同。”
此言既出,清平郡主的面色瞬间黑了几分,她站起身子,冷声质问:“楚君昭,你什么意思?”
“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实是见不得在座诸位这般欺负一个柔弱妇人。郡主,他们不敢说,但在下敢说。”
秋风吹起袍角,楚君昭大步走上台。
他直视众人的目光,掷地有声地指责:“郡主不通音律,错夸赵姑娘上可以理解。诸位明知赵姑娘弹错了不止一个音,为何不指出?”
“楚君昭!你住口!”清平郡主出声阻止道。
满座寂然,在座所有人竟不知要如何作答,他们的视线落在清平郡主阴沉如墨的面上,便知此事闹大了。
谁人不知,清平郡主在都城向来有才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今楚君昭这一闹,所有人都知道清平郡主不通音律。
不仅如此,就连国公夫人有意为赵姝挽回的颜面也被楚君昭弃之于地。
沈南烟默然,一时间,她竟不知楚君昭是来为他打抱不平的还是来给她添堵的?
所有人看向清平郡主和赵姝的眼神都带了一丝耐人寻味,沈南烟见状无奈摇头,料定两人定会寻找机会伺机报复。
祸已闯出,看来今夜要回去找洛煜领罚了。
楚君昭似个愣头青一般杵在台上,势要众人给他一个说法。
此时赵姝的面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她伤疤便这般被楚君昭大喇喇地撕开,不少人也因此在看她的笑话,心中更是羞愤不已。
她终是抵不过众人异样的目光,拍案而起后愤然离席。
“哎!小姐!”
赵姝的丫鬟紧追在她的身后。
国公夫人见状,出面打圆场,笑道:“楚公子此言差矣,要知道两人本不过表演助兴,公子又何必执着于挣个高低呢?”
众人的在下窃窃私语,无人顾及得到应和国公夫人,她转头便发现清平郡主一张俏生生的脸冷得能结出冰霜,又无力地干笑几声。
她就知道又沈南烟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好事。
清平郡主此时只觉自己无地自容,她精心营造的才女名称,因为沈南烟的事毁于一旦。
思及此,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南烟一眼。
也难怪她当时夸耀赵姝的时候,席间所有人的神色古怪,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她眼神闪了闪,也没顾上众人看戏目光,带着侍女慌乱下台。
国公夫人微一怔,她依旧保持面上得体的笑,出声佯装客套挽留道:“清平郡主不在多坐上一会儿?”
“不必。”
说着,任由着丫鬟扶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笑话。
如今她颜面扫地,再多待一会儿让他们多看一会笑话吗?
临走前,她还不忘再多看罪魁祸首一眼,眼底闪现出一抹阴狠的神色。
今日这笔账她记住了。
总有一日,她会收拾了沈南烟这个贱人。
坐在席间的沈南烟突觉芒刺在背,便猜到是清平郡主到底还是将这笔账记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