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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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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她录的,是她捡录音笔时,不小心按下的。

那声音是从她屋外的屋塔房传来的。

她不记得那天是不是他哥哥来过。但这声音……像是他,语气轻,语尾略拐,有点拖,不那么清晰,却很实。

她盯着录音笔屏幕发了半分钟的呆,突然坐直,把笔合上放进抽屉。

她决定明天去问他。不是问这段录音。是找个理由,去接一段对话。屋塔房之间的墙薄得像空气,她住在他的墙边上,不该再像个路过者。

她没等到明天。因为郑禹胜提前来了。

晚上九点半,屋塔房楼道很安静,灯泡泛黄,蚊子围着光晃。电扇声、隔壁翻身的床响、巷口狗吠,全都在空气里拉得很长。

有人走过楼梯,脚步缓慢却沉重,每一下都像落在她心上。窗外晾着的一只旧蓝色T恤在夜风中缓缓晃着影子,像是沉默站在那儿的人。

她正坐在楼梯边喝水,他从楼下上来,左手提着小包,像是刚做完临时工作。

看见她,他没停步,只朝她点了下头。

她站起身,借着光看他,发现他右手虎口红了一片。

“你手怎么了?”

“搬箱子擦了点皮。”他说。

“你等等。”

她跑进屋,拿出医药箱,里面有她自己常备的酒精棉和小绷带。

他本能往后退了一点,但她没给他机会。

“你坐着。”她把他按在楼梯边的矮砖台上,蹲下,翻出棉签。

郑禹胜低头看她,眼睛里带一点不解:“你学医的?”

“不是。”她小心蘸了酒精,“是拍纪录片的。”

他“哦”了一声,没再问。

她专心帮他处理伤口,低着头,发丝顺着耳廓垂下,碰到他膝盖边。他没动,只是看着她的手指,那双手不白,也不纤细,像经常拿设备、写字的——带着点规律的茧。

他忽然问:“你拍的是哪一类?”

“随便拍拍,还在找自己想拍的声音。”她说。

“所以我算其中一个?”

她没抬头:“你是声音很小的人。”

他说不出话来。

她帮他贴好创可贴后,站起来,后背轻轻拍了下衣角的灰。

“下次别用塑料绳搬箱子,会磨。”她说。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低声道:“谢了。”

楼上光线昏暗,郑禹胜没急着走进屋,而是转头,看她回屋时背影。她背挺得直,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热水上——像怕留痕,又怕踩空。

他靠在门边站了会儿,才进屋。屋里只有一盏桌灯。他打开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坐下翻画稿。

桌子上是他白天画的石屋剪影,铅笔压线,构图收得紧,像是没打算让别人进来。他把图纸翻过去,又翻回来,停在一个未完成的素描页上。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没五官,没轮廓,只有头发和线条。画得草草,但他画了三遍。(1

一遍是坐姿,一遍是楼梯侧影,最后一遍,是她弯腰帮他贴药时的样子。他盯着那幅画,静了很久。

然后低头,把三幅都擦掉了。

屋外的夜风吹动塑料窗帘,发出微弱的窸窣声。

他没回头,也没再画。

谢安琪那晚回到屋里,发现自己在墙角搁着的录音本上,多了一支笔。

是她几天前借给他的。她没听见他什么时候还的。她只是摸了摸那只笔的尾端,有点发烫。像是刚被手握过不久。谢安琪看了眼窗外,屋顶无人,风穿过水塔,呼呼响。她回头拿出录音设备,没再听旧的,而是点开一个新音轨。

麦克风对着窗。她轻声说了一句:“郑禹胜。”

然后关了设备,她不确定这一声会不会录清,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叫一声。

但她知道,真正的开场白,有时候不是“你好”,也不是“我们聊聊”。

而是你叫他一声,他没有转头,但听见了。他听见了,也没走。这就够了。

……

隔天早上,天气降温了一点。天空是湿灰的,空气带了点泥土味。楼下的锅贴铺照常开门,但铁板烙饼声听起来更像雨声,敲在鼓膜上,一下一下,轻却沉。

谢安琪泡了挂耳咖啡,坐在阳台边边那张折叠椅上,一边看稿子,一边等阳光透出来。

桌上的小风扇弱弱地吹着,她用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留了两绺在耳侧,风一吹就轻轻扫过颈窝。

巷口传来搬货的声音,她没抬头,但她知道是他。

她听得出。

人的脚步其实比语音更诚实。他走路很稳,从不踢东西,也不急。

有些人脚步轻,是怕惊扰别人;而他,是不想多浪费一步力气。

她翻了页稿子,记下一句:“他的生活像一条胡同,走得慢,走得直,但很少回头。”

午饭时间,她在巷口遇到他,郑禹胜提着便当盒,站在水果摊前,正看着一堆熟透的香蕉发呆。

老板说:“再不买就烂了,小子。”

他“哦”了一声,挑了两根,丢了零钱。

谢安琪走过去,说:“你很喜欢香蕉?”

“便宜。”他语气平,“饱腹。”

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了半条胡同,阳光正巧照在她左侧脸颊上,她感觉脸上发热,不确定是太阳,还是身边的距离。

“你中午吃什么?”他问。

“泡菜豆腐汤。”她说,“店家给了我一颗生鸡蛋。”

他没应声。

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不该住这里的。”

她顿住:“为什么?”

“你身上的东西太新。”

“什么?”

“你笔袋、包,还有那支录音笔。”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是这个街区能有的。”

她嘴唇动了动,没回答,他没逼问,只是抬手指了指她的屋塔房方向:“你那个门,晚上别锁得太死。”

她皱眉:“怕什么?”

“怕火灾,怕煤气。”他垂眼,“也怕有人逃不出去。”

她听完这句,一时说不出话,他低头剥开香蕉皮,一口咬掉一半,转头就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一点点沉进阳光斑驳的街角。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话,只有住过这里很久,或者见过人从这里消失的人,才会说。

……

那天晚上,她在笔记上写:“郑禹胜这个人,好像是一层不发光的箔纸——不发热,却能反射别人所有情绪。”她本想写完就睡,却又停笔加了一句:“但我也开始有点怕他——怕他太安静,怕他看穿我。”

她靠在墙角睡着时,录音笔没关,笔记灯也没关。电量用尽时发出一声轻响,把她从半梦半醒里惊回。

她坐起来,看见桌上多了一瓶水。是刚放上去的。

因为瓶身还有未散的水珠。她愣了两秒,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没人。

只是楼梯转角的那盏灯还亮着,亮得像有人刚经过。她站在门后,没说话。

也没追出去,她知道,是他。

他没进来,也没敲门——只放下一瓶水,就走了。她拎着那瓶水回屋,一饮而尽,水温刚好,像他留下的方式:不烫,不凉,不多说一句。

……

她开始习惯屋塔房的夜了。习惯猫跳上窗沿发出轻响;习惯风把纸吹起,她不追也知道会落在哪儿;习惯煤气罐在加热时“咕哝”的低语;也开始习惯,隔壁房间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多久。

但她知道,只要郑禹胜还在这条胡同里,她就还有理由留下来。

她没再追问他记不记得她。也没问,这条时间线,是不是他们曾经交错过的哪一段。她只是坐在房间里,录音笔对着窗外,听屋顶的风声。

像在等一个答案。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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