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文库

繁体版 简体版
甜梦文库 > 夏日绚烂[娱乐圈] >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清晨的屋塔房很静。

那种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只剩“屋塔房才有的声音”:雨后瓦片滴水,老木门关不严,风掠过水泥砌顶边缘时发出低低的“呜”声,楼下厨房起灶火的咔哒声,和不远处市场送货车压过井盖的咚声。

中午十二点,空气是黏的,窗玻璃仿佛被太阳握住,蒸得泛白。屋内天花板不高,风扇叶片咔哒转动,吹出的风也带着焦味。

老木地板吸了整日阳光,踩上去是烫的,指尖一碰就要缩回。远处锅贴摊的铁板声断断续续地敲进来,像谁在用铁勺子慢慢刮锅底。

谢安琪坐在床边,贴了半张膏药的后颈有点黏。她从屋檐边探出半张脸,看见晾衣杆上的T恤被风吹起一角。

是他的。那件黑T恤,洗过了,变旧得发灰。

郑禹胜的窗还开着,房间里透出一点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他在收拾工具。她没看过去,手里攥着一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松开。

她昨晚安安静静地呆了一晚,怕弄出动静——怕他听见,不是怕他会不高兴,而是怕他听见后,以为她在刻意关注他。

她靠在窗边看着早晨的天一点一点变亮,像是把时间拧慢了:从清灰色的天光到蛋白色的云层,再到淡蓝色的城市屋顶。

人也清醒得慢。

就像她和他之间的“认识”,慢得几乎像从陌生开始。

但她知道不是。

……

屋顶的风来得迟缓,掠过水塔和晾衣杆时发出一连串喃语。西边天色橙得发红,胡同尽头的小超市门口挂着的塑料帘子被风一下一下掀起,像谁不耐烦地撩开回忆。

几只麻雀停在邻房的天线杆上,叫得不紧不慢,像旧收音机的背景声。风吹过晒了一天的被子,带来一点洗衣粉和旧棉布混合的味道。谢安琪清晨喜欢坐在这里发呆,直到肌肤逐渐忍受不了炎热,她才起身下楼买早餐时,碰巧和他在胡同口遇上。

郑禹胜背着帆布袋,袋口露出一卷画纸,不知道要做什么的。

他走得不快,眼神朝她那边扫了一下,但没停,她站住,指了指他手里的板子:“今天不上班?”

他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换班了,换着时间上班。”

“咖啡店离这里很近吗?”

“还行吧。”他说完,又加了句,“反正远近也没什么不同了。”话落得干净。

她跟上他半步,又不太想太快追上,阳光从头顶斜斜落下,在墙上印出两人影子,一长一短。她眼角看着,忽然有点晃神。

他走在前面,左肩背着画板,影子被风切得有点虚,像以前那个录像里的他,没什么不同。可那段录像里的他,从没回过头。

她忽然开口:“你好像会弹琴?最近是在学中提琴?”

他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微微顿了一下,说:“没学了。”

她轻轻笑:“挺意外的。”

他没回头:“哪里意外?”

“你看起来挺像抓了机会就会学习的人。”

郑禹胜没答,只是脚步顿了顿,像在想着要不要反驳。

她又说:“那是夸奖。”

他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没笑,但眉心松了一点:“那谢谢。”

回到屋塔房后,她把早餐摆在阳台边的小桌上,泡菜饭团和一杯冰牛奶——这是她在这个时代最容易适应的早饭。

她没关窗,风吹进来,带着楼下晒被子的阳光味。还有一点没干透的洗衣水味,混着洗衣粉和石灰墙的潮湿,黏在空气里。

她对着那盒饭团发呆了十分钟,最后没吃几口。

她脑子里还是上午那几分钟的场景。

郑禹胜走在她前面,背有点沉,他的耳朵被阳光照出微红,侧脸像是剪影,一动不动。他回答问题时语气平,但每句都像没在预设任何反应。他不像是对话者,更像是默许你“在他面前自说自话”。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还是只有在这一条时间线上,他还没来得及“热起来”。

她在本子上写下:“郑禹胜·温度未定。”

笔迹歪歪斜斜,像她对他的判断。

……

她计划午后去邮局打了一通电话,这个时代不能随便用公用电话拨长途,要登记护照号,她用了那张伪造文件上的“文化助理”身份,填了一张纸。邮局的玻璃窗有点花,夏天贴了塑料纸防晒,颜色偏蓝。

她拨出那串号码时,手指是微抖的。

这是她在2026年找到的那个教授——她资料伪造的来源,也是她“能留下来”的唯一依靠。

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起来,是女人。

她轻声问:“朴仁洙教授在吗?”

对面说:“不在。”

“你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最近不太在学校。”女人声音不快不慢,“你是哪位?”

“我是他研究调研计划的学生。”她尽力让语气平稳,“华国派的。”

女人顿了两秒,说:“我知道这件事了。他交代过,资料如果是调研用的,可以留。”

她终于呼出一口气:“谢谢您。”

电话挂断时,她把那张纸握成一团。

风在邮局门口转了一下,吹得她裙角乱摆。

她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这些预先准备的资料,如果她只是毫无准备地被扔来——那现在的她,会在哪里?

在屋塔房里被查无身份?

还是根本就见不到他?

她站在巷口,抬头看了一眼天,天蓝得发白,像一张未干的水粉纸,但是回去走没几步路就下起雨,谢安琪走进便利店等着,直到雨停。下过雨的巷子比平时更静。积水滞在不平的水泥地面上,映出高压电线和铁皮雨棚的倒影。便利店门前堆着没收进的啤酒箱,路边是倒着晾晒的三轮车篷布。

整条街像被一张透明的塑料布盖住了,声音闷,连电动车路过时轮胎碾水的声音都变得迟缓。

傍晚的时候,她在屋顶晾衣服,晾衣绳不够高,她踩着一把旧木椅,手里拎着一条洗得掉色的白衬衫,那是她从跳蚤市场捡的,样式老,但洗干净了,有一点居家味,风吹过来,把衣角吹得拍她脸上。

她咬着夹子,一手提衬衫,一手拉绳子,正费劲地挂衣服时,听见后面有人上楼。

“你要掉下来了。”他站在楼梯口,手里是一个还在冒热气的保温盒。

她没回头:“我抓得住。”郑禹胜走过来,站在她下方一阶的位置,微仰头看着她:“你力气不够。”

她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力气不够?”

“你晃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你非得拆我台吗?”

他不说话,只是伸手扶住椅背:“下来,我挂。”

她愣了一秒,忽然松了手,他很自然地接过那件衬衫,抖了一下,夹在中间,风正好吹过来,衣角拍在他脸上,他也没动,她站在他身后,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她见过。

不是哪一世的穿越,也不是哪一段录像。

是她曾想象过的——如果他年轻时,真的和她有机会在一起,他们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她看着他背影,心跳有一瞬的凌乱。

……

晚上快七点,天还没黑透,但光线已经慢了下来。屋塔房的天台晒了一整天的热,水泥地面还在冒蒸气。天台一侧堆着几张坏掉的竹椅和一只锈蚀的煤气罐,中间摆着旧方桌,上面放着一只塑料水壶,壶身雾气未散,像在吐息。

郑禹胜靠着围墙坐着,一条腿曲着,右手撑着地。他穿的T恤微湿,黏在背上,鬓角发丝被风吹起一缕,贴在额前。

他眼神没焦点,像是没打算看任何东西。

天台另一侧,谢安琪用空豆腐盒养了一株薄荷,正拿牙签撬开浇水瓶的瓶盖,水珠嘀嗒嘀嗒地滴进泥土里,像这场闷热夏天里唯一的耐心。

她装作没看见他,其实她耳朵一直在听——他有没有动,手有没有从膝盖上放下来,烟有没有点上。

他今天没抽烟,这让她更在意,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片落日的橘色天边,想起从前在未来那张录像带里,也曾捕到这么一个角度——

那天他坐在灯塔下,也是这个姿势,画板立在脚边,阳光从石墙后照过来,他没说话,只在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

“空房。”

她从未理解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忽然明白了,是他对时间的态度,他留空,总有人会来住。

……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整条胡同只有两家点了灯。一家是她,另一家是卖布的老奶奶——门口挂着粉红色蚊帐,亮着一盏昏黄灯泡,光不够亮,把整间屋子染成一种接近旧照片的褐色。

谢安琪坐在屋里,把录音笔的电池装回去,点开重放。

“咔嗒。”

第一秒是屋外远远的拖鞋声,第二秒是小贩推车吆喝“绿豆饼”的声音,第三秒,是她自己开门回屋时,门锁发出的轻响。

然后是几秒安静。

接着,一个男声闷闷响起——“喂,饭拿回来了。”

她怔了一秒,按了暂停。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