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鸣岐心脏疼,他想不明白啊,有时是能感觉到哥哥爱他,可臧之赫什么事都不和他说,甚至可能华照君、湛仕这样的无关人物知道的都比他多,他哥没把他当恋人看,他再想下去就心慌意乱了,要窒息了。
沉闷,压抑,悲伤。
臧之赫气息紊乱,额角青筋乱跳,臧鸣岐忧伤的脸是把刀,刮的他头疼,这话吧,能在心脏上剜下一块肉,又能让臧之赫几乎要压不住的怒火,这一刻是真想把弟弟关起来,狠狠地教训,然后锁着,满足他也满足自己。
“只把你当弟弟?”
“小岐怕是弄错了,”铁钳般的手掐住臧鸣岐的脖子,收紧,他压下来,凶狠的能把臧鸣岐吃了,融入血肉,“有时候头疼的真想什么都不管,就这样让小岐跟我走了,小岐说好不好。”
“好…走…”臧鸣岐能更疯,他奋力扯出一个笑,喉咙艰难的发声,不就是死,他只当他们私奔到另一个世界。
眼里白光金光闪,臧之赫猛地松开手,空气涌入,臧鸣岐不停地咳,边咳边癫狂意满的笑,咳的眼角布满红血丝,臧之赫把他搂进怀里,很紧的怀抱,紧的臧鸣岐误以为他们就要分开了。
他哥在他耳边说:“等庭审过了,哥什么都告诉你。”
“好。”臧鸣岐不闹了。
反正他们约定一起下地狱了。
第二次庭审依旧一堆烂事在算,你欠我,我欠你,杨总看望洋集团已经断气了,转身加入张清刚的队伍,控告臧氏集团。
但白纸黑字的证据都表明了臧氏集团在此事件中并未犯法,与张建宁的死也没有直接关联,局势已经偏向他们这边。
法官宣布将在第三次开庭公布结果,不过这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臧之集团借贷合规,只是时间有所拖延,不管怎样,判决不会很重。
从法庭里出来,臧鸣岐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寒风料峭,他打了个哆嗦,新年要来了。
自从带了佛珠,他养成了个坏习惯,每天要在手里拨一拨,他摸着佛珠,在心里祈祷和哥哥过一个好年。
雪花纷纷扬扬,他伸手去接,一片、两片、三片、落在手心,融化,消亡。
他们没有过一个好年。
窗外的雪下了一整夜,把整个S市染的皎白,窗边,有双手梅花枝一样探着,探了许久,直到那鹅毛大雪覆盖住了整双手,在上面堆砌成一个小山堆,那手才轻微一动,缓慢的伸回去。
白色,臧鸣岐讨厌白色,刺眼的白,到处都是,医院的墙壁,医院的床单,臧之赫苍白的脸色,连带着他都恨上了冬天,恨上了纯洁的雪。
臧之赫晕倒了,在他们要跨年的前一天,毫无征兆,不,也不能这么说,医生说他基因病的症状出现很久了,他难受痛苦的撑了许久,终于撑不住了。
你瞒着我做什么呢?臧鸣岐捧着雪贴近哥哥安静的脸,那手冻的通红,惩罚似的冰了一下床上躺着的人,“哥,跨年快乐。”
你看你不说,你又撑不住,你才晕倒这么一会儿,我就已经想了无数种死法了。捧着雪的手移开,他坐在病床边,轻轻说:“哥,你食言了,说好陪我一起看烟花的。”
“你就会哄我。”
他把雪堆在小桌上,“给你接的雪,堆个小雪人陪你好不好?”
“不好,”臧鸣岐听见自己说“雪人会融化。”
小山堆的雪早就开始融化了,桌上是水,他把雪全丢垃圾桶里,手上也是水,冻得彻骨。
他想自己该干点什么,可是也提不起什么力气了,他守了哥哥一整夜没合眼,坐在椅子上,又有点犯困,身体好像就是这样,知道主人不想活了,强制让他进入休眠。
四周都是雪白,臧鸣岐眼花了,雪白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早上医生来看过了,说的什么?说醒来的时间还不能确定,庸医,耳边有血氧机平稳的噪音,好像又过分安静了。
困倦,还是困倦,这椅子怎么就不舒服呢,想躺上去和哥哥躺在一起,或者换哥哥坐着他来躺也行,都行,平静的等待,下坠,还是下坠,等待着一个结果的到来。
臧鸣岐分不清自己,他好像一直在说话,他说,哥,醒来看我一眼,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应该是听得见的吧,醒来看我一眼吧,然后还是下坠,没有方向,空的。
电话来的及时,臧鸣岐睁眼,是毛瑞的声音:“岐哥,张建宁的母亲昨晚自杀了,遗书上指明了是受借贷公司的逼迫,警察现在已经到医院楼下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
臧鸣岐贴了贴哥哥的唇,佛珠从他的手上到了哥哥的手上,该保佑最要保佑的人。
他转身离开,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他很久以前安排的无名号:“背后之人在您身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