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没准比佘叔见得更黑,更让人恐惧。”臧鸣岐勾唇,他在佘淞身上捕捉到了一个信号,他们是同样的人,他们一样虚伪,一样藏着自我。
他突然想去探索,想弄明白自己对佘淞无端的亲近,想去满足生出了许久的好奇心:“佘叔脸上的疤也是来自黑暗?”
“这个啊……”他一寸寸摸过伤疤,像是在摸某种附在身上就永远去不掉的东西,“是为了让我记住黑暗。”
“鸣岐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臧鸣岐摇头:“我没有私底下探索别人过去的兴趣。”
“是吗?”佘淞失笑:“可怜的小孩。”
他又变回了原来的佘叔,换上来一副说教的面孔:“见过黑暗了还这么乖,怎么长出来的,来我慈善机构帮我多教几个看看。”
“……”
直到晚上十点,臧鸣岐才打道回府,到家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他哥竟然在七点就给他发了信息,问他回家了吗?
把哥哥晾了这么久的臧鸣岐摸摸鼻子,乖乖解释:“刚到家,应酬去了。”
视频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他哥应该是在酒店房间,看着像在办公,视频里臧之赫带着眼镜,视线从笔记本上看过来的时候清冷:“喝酒了?”
“应酬哪有不喝酒的。”臧鸣岐嘟郎,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那边哥哥的脸看,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唇上,想引着哥哥多说点话,就问:“哥说一切顺利,那哥多久回来?”
大概在电话里不是该谈太多事情的时候,大概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粉饰太平。
“不会等太久。”臧之赫回答,臧鸣岐心里叹气,他不指望哥哥跟他讲这方面的事,听到臧之赫问他:“洗澡了?”
“还没有,刚回来就给哥打电话了。”
“先去洗漱。”
臧鸣岐不想去,去洗漱又看不到哥哥了,他拖拖拉拉的哼着,去去去,就去,但是身体一动不动,就这样拖了半天,臧之赫从笔记本里抬眼,语气染着温柔:“不会挂,等你出来。”
臧鸣岐立马去了,洗漱完臧之赫又要求他躺在床上,本来不肯的,但他哥说躺着不挂电话,又听话了。
臧之赫还在工作,书桌旁的暖光衬得他凌厉的眉眼柔和。
臧鸣岐本就喝了酒,这会儿脑袋有点昏,他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就盯着视频里哥哥看,从前他还小的时候,就喜欢犯一点不大不小的错误,被哥哥叫到书房,什么也不做就罚站反思,这种时候总是臧鸣岐最宁静的时候,臧之赫办公,他就时常偷偷看他,心里都是窃喜。
彼时的臧鸣岐一样宁静,夜晚常常是他的噩梦,他躯壳里的灵魂是那样不安,但此刻看着屏幕,他们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还有生与死的问题没有解决,但臧鸣岐罕见的安静下来,他知道哥哥在哄他睡觉。
“闭眼。”臧之赫说。
还不等臧鸣岐说什么,他就接着说,“小岐,晚安。”
臧鸣岐沉入睡眠。
臧之赫看着弟弟入睡,他能听到沉稳的呼吸从视频里传来,声音被他开到最大,笔记本的屏幕只是亮着,他其实根本没看进去文件。
他头疼欲裂。
也只有看着臧鸣岐时这种疼才能消一点。
黑夜太漫长了。
所有的涌动又仿佛都在黑夜。
凌晨,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望洋公司烂尾楼楼顶,黑的不见五指的天,只听到沉闷的砰的一声,很快一切都寂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