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段了得,但目的只有一个,让独生死。
华照君先自己忍俊不禁半天,才抖着肩膀说:“毕竟你父亲这样一个冷漠的人,看着都心烦,还不允许你母亲偷偷情了。”
他像是抓住了多有趣的点,扯着跟棍子往上攀:“没准你弟就是你母亲和那人生的,越想越有可能,之赫,你之前怎么都没怀疑过?不像你,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臧之赫皱着眉没说话,这样子落在华照君眼里就是一副“苍天啊大地啊,我幡然醒悟”的悔恨模样。
于是华照君棍子攀的更用力了,致力于拯救为爱痴狂的兄弟:“你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可看的清清楚楚,你母亲这样信佛,谁知道哪次在外拜佛的时候和谁看上眼了,生了个孩子,又不能让你父亲发现,为了让他回来继承家业,忍辱负重,处心积虑的把你父亲害了。”说着说着脑子里对了一下臧鸣岐回来的时间,心里越发肯定:”你看看,你父亲一死,你母亲就急着把你弟接回来了。”
臧之赫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滚。”
华照君只是拍拍臧之赫的肩膀:“现在哪个家族没点丑闻,放心,兄弟嘴严。”
“……”华照君总有一天能为他这张嘴付出代价。
数据删的这样干净,从医院下手来查的办法行不通,但独生的死背后还有人在从中作梗,他们也许一开始方向就不太对。
“动用我们两边的人脉,从独生这些年的行程和身边的外交入手,重点查他来A市的行程,所有的疑点都要找出来。”
明明臧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S市,可独生病了之后却一个劲往A市跑,如果臧之赫没猜错,他父亲应该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有基因病的事,并一直在这上面花费大量时间财力做研究,但他的研究究竟到哪一地步了,最后的死是因为被人杀害还是基因病恶化?
臧之赫拳头紧握,心脏刺痛,这痛总是一阵一阵,来的突然又走的突然,其实症状已经出现很久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做过检查,情况不太好,他体内的细胞都过于活跃,留给他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再派人盯着初夫人的一举一动,监控她身边一切通讯设备,每天见了什么人,不能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华照君没再贫嘴,乖乖出去安排人办事,办公室只剩下臧之赫一人,心脏痛苦的余韵一波接一波,在这样的沉痛里,臧之赫总是想起弟弟,想他这时候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其实……臧之赫难堪的闭眼,神色那样脆弱,他其实很放不下弟弟。
晚上七点,臧鸣岐去赴佘淞的约,包厢里一桌子坐着的都是熟人,酒过三巡后,老总们的话就说开了,问佘淞怎么干起了慈善企业,这年头生意是不好做,但慈善嘛,大家都懂,是不是更好圈钱了?
佘淞只是笑笑,摆摆手说自己慈善事业不过刚刚起步,靠的还是各位老总的支持啊,又调侃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生意做的不好这才转型的嘛,话说到这里一转,举起酒杯,来来来,再干一杯,往后仰仗大家了。连带着臧鸣岐也喝了一点。
饭局结束后臧鸣岐没能走成,佘淞邀请他一起聊聊天,他说的体贴,给足了臧鸣岐拒绝的空间,但臧鸣岐遵从自己的内心,留下了。
S市夜晚的温度有点低,他们刚喝过酒,站在阳台边并不太冷,佘淞点了一根烟,缓慢的抽,不知为何,臧鸣岐觉得此刻的佘淞很轻松。
他们就这样宁静的站了片刻。
烟烧了一半,臧鸣岐听到佘淞问他:“鸣岐,不想做慈善了吗?”
“没有。”想起这一段时间自己逃避的态度,臧鸣岐只得又加一句:“也不是。”
他只是不想投入太多情感,对慈善机构的孩子也好,对佘淞也好,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情感封闭的人。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心力憔悴,实在也提不起精神去面对这些。
臧鸣岐不是喜欢说太多的人,他回答完,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心里的想法,干脆就让话停在这里,也没了下文。
他看着夜色正沉浸的想怎么说,突然察觉到身旁人夹着烟的手在抖,扩散到肩膀,整个身子都在抖,发现到他的视线,干脆不忍了,闷着的笑泄了出来。
把臧鸣岐弄的满头问号,他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佘淞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很多人都觉得我去做慈善是为了更好的圈钱,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选了一条愚蠢的路。”他五指张开,微凉的晚风刚好经过,被他虚虚拢着,“我只是想去做这件事,没有什么伟大的初衷和梦想,我也不是一个好人,只是单纯的想去感受活着,真实的活。”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虚无中间。”他眯眼,语气感叹:”好浓郁的夜色啊,鸣岐怕过黑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安静的没一丝生气的黑,没有任何感官在作用,你只觉得你死了。”
他轻轻贴近,仿佛带着诱导:“见过没有?”
这样的佘淞才是真正的佘淞,他撕掉了做慈善时带着的温柔的面具,显露出一点真实的面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