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凉不知道这段时间要多久,他试过两年,确实也有成效。
可似乎不够。这两年,祁凉极少想起黎影,他以为他放下了。等到真正见到人,祁凉发现他还没放下。
黑笔好几年没用了,出墨不太流畅,断断续续地。祁凉盯着哪行笔迹看了一会,还算能辨认出来。他将便利贴有粘性那一面轻轻黏到黎影手上。
祁凉到窗台前拉上窗帘。做好这一切,他出房间门,目光克制地在黎影身上多停留一下,静静带上门,转身回了基地。
*
早晨,黎影悠悠转醒。
少年刚醒来,睡眼惺忪,头痛欲裂,眼球酸涨,鼻尖嗅弥漫着高浓度酒精发酵的味道,酸腐难闻,令人作呕。
雾霾蓝色窗帘紧闭,光线被遮挡在外,一丝不透,房间整体昏暗。黎影眯了眯眼,看清周围后愣了愣,明显没有搞清楚情况。
黎影低头冥思,毫无头绪。餐桌上几杯白酒下肚,彻底喝断片了,昨晚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更别指望他能找到什么东西来解释他为什么会在祁凉家里出现。
他摸出手机,愁眉看了眼年份,反复几遍确认不是重生后,才安下心。
黎影用力搓了搓脸,从联系人翻出江汶号码,径直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十秒,对方才接听电话,声音听起来没有睡醒:“喂,谁啊?”
“是我。”黎影喉中干涩,声音略微沙哑,是醉酒后的正常情况。
他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单刀直入道:“我为什么会睡在祁凉家?”
“哦。”江汶看他这么急,以为是急事,听见这个后,又懒散起来:“昨晚本来是要把你送酒店的,cool说他家客房还有空,让你去他那睡。”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江汶除掉中间剩头尾,抓重点简洁说了。
黎影猜不透祁凉动机,有些不相信,怀疑地问道:“你确定是这样?”
江汶打了个哈欠:“是这样。”
黎影抓了抓头发,难以置信良久,闷闷憋出一句话:“他让我去他那睡,你就真放心把我交给他?”
“啊。”这嗔怪的语气让江汶睡意少了半分:“你和cool不是认识两三年了吗?”音量稍弱:“他说谎了?”
黎影哑然:“没有。”好久才说:“你就不怕他人品不好对我做什么吗?”
江汶吓一跳,睡意全无,声音紧了紧:“他对你做哪方面……”
黎影脑子被搅得一团乱,啧了声:“你是真不怕他把我扔天桥下面。”
“……”江汶紧张感一消而散,骂道:“白费老子的多巴胺。”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黎影伸手揉一下酸痛的手臂,碰到那张便利贴,看完上面内容,重重抿了抿嘴。他停了两秒道:“跟我说说。”
“昨晚事情挺多的。”江汶挠一下脸说:“一时半会说不完,你重点想听什么?我侧重跟你说。”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黎影坐起来,慵懒地靠上床头,把蚕丝被拉上盖到腹处:“一点一点慢慢说。”
江汶:“……”
你丫被鬼附身了?
江汶心里吐槽一声,说:“我昨天喝的酒也不少,具体细节也记不大清了,只能说些大致。”只记得清印象比较深刻那几句,祁凉说的话江汶印象都挺深刻的,他一一抖出来。
“我知道了。”黎影五指拽紧,差点捏碎手机屏幕,尽力维持着语气说:“听你声音挺困的,你继续休息吧。”
“好,拜拜。”江汶正有此意,回复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嘟了下,黎影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抛向床边垃圾桶。
桶内干净地一览无余,一点垃圾没有,连垃圾袋也没套。
黎影焦躁得要命,都想一个电话打过去狠狠骂祁凉一顿解愤了。
祁凉是怎么有脸说出他是他弟弟这种话的?
又不是结拜兄弟了,他叫几声祁哥真把自己当哥了。
打电话骂人这事并不能完美实施,黎影当然没忘记他的手机号早几百天前就被祁凉拉黑删除一条龙了。
想打也打不过去。黎影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在独立自由的空间里,人很容易触发情绪。尤其是黎影以前还在这住过。
可能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黎影望着这个曾经熟悉的房间,想到三年前,留存在这栋房子里的喜、怒、哀、乐,眼眶攸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