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怒极反笑,她昂起头:“我不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日你明明……”
祖遐打断道:“那日我并未允诺你什么。何况,只要能让我祖母顺心喜乐,我不做君子又何妨?”
归梦无语,急得跳脚:“婚姻大事,难道你就听凭长辈安排吗?”
祖遐慢慢朝她走近一步,直视着她道:“不错。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美是丑高矮胖瘦,只要是家祖母让我娶,我就会娶。”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说他也并非对她有意,而是单纯遵从祖太君的意思来求娶她。
“何况我已过弱冠之年,早该娶妻生子,家祖母为我安排也是情理之中。”
归梦气结:“你……没想到堂堂祖将军竟是如此愚孝。我看若是你祖母让你娶一条狗、一头猪,你也会娶!”她气得失去理智,开始口不择言,也不管什么修养礼仪了。
祖遐也不生气,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样子想笑又把笑意忍了回去。
他一本正经道:“那倒不会。家祖母的眼光一贯极高,能入她老人家法眼的女娘可不多。谁让你曾经救了她呢!那日她去道观替我祈福,你救了她,还替她摘了祈福用的花。后来我伤势渐好,她便认定你就是我命中的福星,也是我祖家的福星。还费了心思去打听你是哪一家的女娘……”
原来如此。她本以为祖太君只是因为她救过自己而对她产生好感。哪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琼花观里她看祖太君的花掉落在地被踩踏坏了,出于好意让紫芽又去摘了一朵给其拿去开光祈福,不想竟会让祖太君产生这样的联想。她何德何能堪做人命中的福星?
她努力平下气息。“如此说来。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两情不相悦的婚姻,岂非让彼此都痛苦?我好歹也曾救了你祖母一命,你便如此回报我?”
祖遐静静看着她,毫不回避她怨恨的眼神。
“是,娶你,照顾你一生一世,这便是我回报你的方式。”
墙边的一丛鸳鸯藤,花朵开得正灿,金黄相映,状如鸳鸯对舞。归梦看在眼中格外刺心,伸手摘下一朵,狠狠撕碎。
谁能懂这被错点鸳鸯的无奈?
是夜,归梦做了一个梦。梦中一名背影熟悉的白衣男子骑着马朝远方驰去,渐行渐远。归梦急忙纵马去追,岂知越是心急越是追不上,急得满头大汗。忽地,那白衣男子似有感应,遥遥勒马回望。
那马上之人的面目逐渐清晰,竟然不是明铮,而是祖遐!
归梦从梦中惊醒,汗水涔涔而下。
白日祖家来提亲,祖遐难以劝说,他要求娶她的心似乎无可转圜,只能想办法从祖太君那里下手了。
归梦背脊一阵发凉。她默默拥紧了被衾。难道她的命就是这样了吗?她因着明铮任性妄为闹得名声尽毁,如今却要在父母亲的安排下嫁给旁人?她无论如何也难甘心!
紫芽睡在一旁守夜,迷迷糊糊间听见声响,看到归梦坐起,便也起身。
“梦娘可是口渴?我去倒茶。”
“不必了,你睡下吧。明日醒了,帮我去打听下明公子何日启程去荆州。”
翌日晨,嘉宁阁。紫芽依言出门去打探消息,到府门口却被拦了回来。
“主君和主母吩咐了,梦娘身边的人也一律不许外出。”紫芽避开李嬷嬷,悄悄来回报。
丹娥看着归梦焦躁地来来回回走动,忍不住道:“梦娘为那明公子闹得名声尽毁,值得吗?”
她见归梦不语,便又大着胆子说:“我看那祖公子也是一表人材,不输给明公子。”
紫芽叹道:“明公子若是优雅漂亮的凤凰,那祖公子就是骄傲英武的雄鹰,旗鼓相当。无论哪个都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只是……”她看了归梦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她作为旁观者,看着归梦与明铮的交往。归梦对明铮的用心与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劝其放弃的话。
归梦停下脚步,横了二人一眼:“你们俩倒是一唱一和,比喻得恰如其分。”
她坐下,低头以手支额:“若说名声尽毁。明铮不也是一样?我虽是女子,却也没什么好怕的。值与不值我不愿去想。但是父母亲定下的婚事我是绝不会接受!”
她微一思忖:“去找鲁管家,让他去对岸谢府问一问,表哥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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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