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同心同德自然有这样的好处,可人心之事不是一道圣旨便能解决的,时间日久这经营之事还得靠黎亦欢自己。
礼部派人送来了红色圆领官袍,鹖冠、长靴,这是通常在朝武官样式的官服,并不是女官上朝所着的内官服制,且以她中级武官的品秩本该着绿袍。
搞得云英看过不知该怎么处理,急忙找到黎亦欢商量。
黎亦欢闻言瞬时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可这官服逾制不免要遵照流程意思一番便着人去礼部询问,得到了皇帝亲自安排确认无误的回复才了。
这内卫府的一个将军开府而已,左右秩不过五品。无论皇帝是什么意思,亲贵们大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送份礼物便了。可如今皇帝传出话要去,众人免不得要给陛下几分颜面。
按照惯例禁卫提前三日便将黎亦欢府宅内外围的水泄不通,街头巷末每一处地方甚至整个坊里都做了仔细查检。
三月三上巳当日,辰时一过这少将军府内外便塞满了前来赴宴的亲贵官宦,尤其是以迎阳公主为首的一众宗室。
黎亦欢换上了皇帝送来的朱红圆领的官袍,着长靴戴漆纱鹖冠。冠上朱石熠熠,展翅的鹖鸟藏在暗纹里若影若现,两条鹖尾色彩耀目,走起路来冠缨轻动威风凛凛。
还没正式开宴这非同寻常的官服就惹的一群武将议论纷纷,梁国公见了当场就要发作被属下劝下,气的砸了贺礼当场离席。
内史鸾台几位宰辅倒是面色平静,客气几句便入席坐定。
说起来黎亦欢到底长什么样朝中并没有几人知道,内卫职责本就是皇帝暗卫也不用和其他卫府中人似得参与朝会,所以先前长安城中盛传黎亦欢是孔武雄壮气拔盖世的彪悍娘子。
许多人见过都得带上一句,黎将军与传闻中相差甚远。
周子忧带着部下进门远远见到门上站着的黎亦欢刚想攀谈,正赶上御驾进了坊内,便只好绕开众人视线悄悄在席间坐下。
皇帝是巳时到的,略略坐了坐便推说宫内还有事起驾回了皇城,临走之前还抬眸向黎亦欢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要郑重对待。
黎亦欢应和着笑了笑,却觉得这一天刚要开始脸都快笑僵了,皇帝一走这上巳赏花宴的大戏才要登场。
皇帝前脚出门半晌功夫,这十六卫军中之人就已离席了大半,另一半见周子忧还在不好意思出门,正四下打量着其他人的动向,走还是不走的左右为难。
黎亦欢特意将周子忧的位置安排在军中武将一道,而非宗室一桌。周子忧入席坐下就明白了黎亦欢的用意,拉着龙武卫豹韬卫几位故人攀扯不停。
黎亦欢正应付着一干女官的奉承,就见宣王妃正了正身子冲着黎亦欢的方向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放大声量,对着一旁的迎阳长公主:“殿下你可瞧着,这如今什么山鸡都敢当自己是凤凰了,这年头还真是野鸡还是山鸡都觉得自己能上天。不过就是个家道渐衰的破落户插根神鸟毛都敢请你我来看这出笑话,真是好大的排场。”
公主闻言淡淡一笑:“婶婶可小声些,别失了宗族的脸面。”
“脸面?宗族如今还要脸面?可快别说了,宗族的脸面就差镶在鞋底子上了。老婆子我全家都快死绝了如今却必须坐在这儿,看着这帮子没脸皮的东西唱戏,还得顾忌着这那。”说完挥了挥袖子也站起身来叫了婢女离了席。
公主听着也不应,抬头看了一眼黎亦欢的神色就径自的吃着自己的酒。黎亦欢一旁仔细的观察着众人,似是没听见这些羞辱嘲讽似的,堆笑应付着往来敬酒的宾客。
快至席末司徒清才穿着寻常女眷的服制,从府门上进来命随从挂礼。远远的朝着黎亦欢而来。
“我今日家中实在是有事故而来晚了些,将军不会责怪吧。”
“怎敢司徒大人乃当今女官之首,事情自然多些能来捧场我已是惊喜了。”
司徒清走近一步,拿起酒杯故意洒了几滴,伏在黎亦欢耳边眼神知会着:“将军的衣袖污了,我们去换换。”